他内疚不已:“那个人……他不愿我将这套剑法用于人前,既然如此,你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事、不得再将剑法教给他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我只教给你四式,你自行领悟。”
叶瑜懵懵懂懂,天真烂漫拍手叫着:“好!”
叶少思叹气,回屋拿了那把自西域带来的长剑,给她挑了四招最为漂亮、威力最小的剑法,持剑而演示,看得叶瑜目不转睛,对兄长的崇拜更深一层:“兄长好厉害,不过半年就又比阿瑜功夫好了。那位高人,对你一定很好。”
她随口一说,叶少思身体不经意间一僵,痴痴笑了,涩道:“的确……”
后面说了些什么,叶瑜没听清,她此时心系剑法,扯着叶少思小声道:“兄长,你快教我剑。这剑法比什么清风剑法好多啦。”
叶少思如梦初醒,提起唇角,一笔一划给她教完四式,将剑递给叶瑜:“你用这把剑试验一下。”
叶瑜学得很快,不一会就依葫芦画瓢作出了极为标准的姿势,叶少思赞许一声,不忘教导她:“这剑法讲究轻灵而迅猛,八月十五练起来,好似在月中起舞,翩然欲仙……”
他说着说着,就突然失了声。这些话,都是贺长风讲给他的,他自己却牢记于心,恍惚间说给了妹妹。
叶少思手心满是汗,担忧叶瑜看出来些什么。可叶瑜对那把剑爱不释手,摸来摸去,没有注意到他微白的脸孔,小女孩心性毕露无疑:“兄长,你这把剑真好!能不能送我啊?”
叶少思怔忡,说:“不行,这把剑是我的佩剑,不能转赠他人。不过若有朝一日我身亡,自然可以给你。”
叶瑜“哦”了一声,笑嘻嘻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才不要你的剑呢。你这剑好是好,长得却不够好看,很是普通,蓝白相间的,就和寻常长剑没什么区别。我啊,剑鞘上定要镶一颗南海珍珠,剑身做得细而利。”
她学会了四招剑法,欢天喜地得离开了。
叶少思眼皮直跳,他十分担心自己又做错什么,一阵阵后怕:叶瑜毕竟年少心性,不懂人事,万一剑法暴露人前,不知道会惹出来什么麻烦。
可他的玉佩已经回来了,按理说,不该再发生错误了。所有的错误,都该譬如昨日朝露,烟消云散啊。
现在,说后悔也来不及了,木已成舟,难以返复。
果然,不出几日,叶少思就听到城主凝重地带着怯生生的叶瑜,走到了他所处的庭院:“律之,你告诉我,她的剑法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叶瑜悄悄对他露出哀求神色,摇着头看向父亲。
叶瑜小声道:“是我在外面偷学的,兄长并不知情。”
叶少思早料到会有今日,心下倒也十分坦然,害怕的感情淡了几分,站出来抱拳说:“父亲,是我教的。”
叶瑜急红了眼,叫道:“哥哥!你不用替我顶罪,是我偷学的,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父亲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得叶瑜坐在原地,捂着脸呜呜哭泣,又责令叶少思跪下,怒气冲冲道:“畜牲!你知道你**了什么鬼迷心窍的事么?”
叶少思说:“律之不知。”
叶云奇赤红着脸,鼻孔里呼呼出气:“你竟学了异族邪教的功法!这功法中原绝无仅有,当真以为没人看出来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勾结魔教,偷习这邪门歪道,还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字一句,叶云奇的脸色都是那么乌云盖顶:“叶瑜大闹城中赌馆,使得就是这门西域功夫,在场诸人看得明白,现在满城风雨,都说你你身为名门子弟,与妖魔同气连枝,败坏我中原武林名声!”
叶少思侧目,叶瑜瞬间白了脸,小小声道:“兄长,对不起……我一时争强好胜。”
叶少思眉头紧紧皱起,抿着唇一言不发。
叶云奇道:“那飞星教坐落于何处?!”
他依旧不吭气,气得城主一脚踢了过去:“你不说也罢。自你一回来,我就检阅过你的行囊,发现了一张地图和数枚令牌,想必是那魔教的信物吧!我早已起了疑心,数日前就修书给林兄,现下武林盟人士早已开始动身赴往西域!”
叶瑜脸色又是一紫,惊叫:“爹爹,兄长不是去西域经商了么,怎么会去魔教里!你怎么可以偷偷翻哥哥的行囊!”
叶少思心下一痛,苍白着脸仰头看着父亲,心底却恨不得自己为什么还没晕过去,即将在妹妹面前丢尽脸面。
叶云奇直接忽视了她的后一句疑问,只对前面作答,冷笑一声:“经商?不是经商,是被虏去了魔教,给人当娈童!”
叶少思受不得刺激,掌心剧烈抽搐,身体整个都被水泼湿地凉透了,面色如纸,千万根针刺入骨关节每处。
他听父亲说得清楚:“你兄长给你当娈童还不够,出来后,竟还对那人有几分愧疚,不愿意暴露魔教所在!幸好为父目光如炬高瞻远瞩,早就猜到他的心思。”
叶少思心如刀绞,双目中渗出许多眼泪,嘶哑道:“够了……够了!”
妹妹同情的目光已令他难堪不已,为什么连父亲都要用这样的字眼来侮辱自己。难道他……当真就是那为人不齿的卖笑女子吗?
他的眼泪愈流愈多,止不住地倾泻而出,嗓子里却潜意识地发出一阵大笑,泣血般地,神情可怖:“我这么下贱么?父亲,你真是太抬举我了!哈哈哈,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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