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五子,毕竟是他杀了。”海神娘娘转过身。她的声音沉静柔和,却难掩饰语气中无穷的悲伤,“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难道就不疼爱五子吗?”
“您身为他的母亲,其实却从没有真正信任他。”谢琰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净瓶握在手中,正是青玄帝君的法器,“这里面,是沧宁剩下的四个魂魄。”
海神娘娘目光一动,没有说话。
“我是从云梦泽找到的。”谢琰淡淡收起净瓶,无视了海神娘娘错愕的目光,错开她顾自往海中走去。
“你要去哪里?”海神娘娘回身道,“如今东海浑浊汹涌,那里去不得。”
“如今千年期满,龙神归位迫在眉睫。沧宁魂魄不全,如何面对天翻地覆?”谢琰言罢,不复再言,决然踏着沧浪,遁入茫茫大海之中。
东海,炙寒渊
几万里深的海底,死一般的黢黑与寂静。
谢琰踏着冰凉刺骨的海水,却没有感受到大地之下任何岩浆的异动。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寒冷,死一般的沉寂。
“阿宁!”
一声深情的呼唤在海底回荡,沉寂的海水为之轻轻漾动,然而不论远方近处,都听不到丝毫回应,只有?*铁链“当啷”摇动的声响,尖锐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他本是天上的星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深处也能看的清楚。谢琰循着那声响往前寻觅,眼前是一摊黢黑的碎片,已经被高温溶蚀得面目全非。废墟上还巍然伫立着一座半圆的漆黑铁罩,中间的白衣少年满身伤痕累累,一手撑着地面,身上还锁着四条粗硕的铁链,半跪在地,漆黑的眸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阿宁。”谢琰的双目被眼前的人深深刺痛,豁然拔出身后的长剑,要斩断眼前横加在沧宁身上的桎梏。
“住手!”沧宁忽然开口,“琰哥哥,你走吧。”
“阿宁?”谢琰道,“要走,我就带你一起走。”
“我不会出去的。”沧宁的声音和心一样冰冷,透着深深的绝望,“琰哥哥,我真的不想伤害别人了,我出去只会祸害人。你听说了吗?我其实从生下来开始,就不停给别人带来灾难。与其出去给他人带来灾难,不如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想那么多人因为我受到伤害。不然,我的良心会痛的,比现在还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阿宁,天道无情,却并非无理。”谢琰劝慰道,“你出去了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真的。”
沧宁摇摇头:“琰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不用安慰我了。”
“阿宁,出来好吗?就算天翻地覆,我也陪你摆平!”
沧宁默默低下头,没有回答。
谢琰决然举起手中的长剑。
“铿——”耳边传来一声金铁碰撞的轰鸣,沧宁身上地铁链被谢琰手中的剑气震碎成一段段,“哗啦”一声随涌动的海水四散流开。
少年的三千粲然银发随海水翩然飘散,宛若银河倾泻在幽深沉寂的海底。
“阿宁。”谢琰扑上前一把抱住沧宁,在他耳边轻轻道,“我说过,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琰哥哥,你说我的那个魂魄在小蓝心里。取回我的魂魄,小蓝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
“琰哥哥,反正没有胎光顶多就是做不了龙了。”沧宁在云端拉住谢琰道,“我不要做龙了,那个魂魄给他吧,我不想伤害小蓝……”
“嘘。”谢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沧宁悄悄到了一个门口长满了野燕麦的山洞门前,蠕动着一群雪白雪白的小毛球兔叽,小嘴里都窸窸窣窣地啃着燕麦。
“大……白?”沧宁惊喜地望着这一群大白兔子的子孙们,抬头轻声问道,“琰哥哥,我们走以后,小蓝还一直住在这里吗?”
谢琰点点头,轻声道:“隐身。”
“唔?”沧宁点点头,“好。”
谢琰和沧宁拉着手走进山洞,洞中也是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在提着画笔的蓝衣男子脚边蹦来蹦去,几个跳在画桌上的毛球还伸出爪子去蹭蹭他的画纸。
沧宁忍不住跑到桌旁去揉了揉蓝晨的兔子,还好对方专心画画,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兔子已经被人倒着摸成了一个大毛团。
“琰哥哥,它越摸越大啊,哈哈哈……”
“阿宁,过来。”谢琰把沧宁拉到身边,看看蓝晨笔下的画纸,“你看这是什么?”
沧宁往蓝晨灵动的笔尖下望去,那是一片沧宁大海,碧蓝的海浪翻腾中是一条银光熠熠的白龙!
蓝晨的笔触很细腻,细腻地能看清那白龙每一片闪闪发光的鳞片上精致的纹路!白龙张着修长的利爪,高傲地扬起美丽的脖颈仰天长吟,威震天地,真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强大的生物……
“原来小蓝说的是我。”沧宁惊讶地张大了双眼,蓝晨说过的话而耳边历历浮现。
……
“真的太美了,碧海蓝天,雪白得就像翻涌的海浪,又像天上的银河,银光闪闪,实在是太美了……”
“这么美妙的事物,我觉得能看到它是我的幸运,所以,从遇见它开始,把它画出来,我就当做了我一生的使命。它真的太美了……”
……
“小蓝已经做到了,他画的真的一模一样啊……”
蓝晨似察觉到什么一般,放下笔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画纸上的白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从沧波浩渺的大海中冲出。只是,还缺少一双睥睨众生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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