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拖他下水,未免太过天真。
为顾伦得罪陆老板,已经是件大事,再捅下星唯这一篓子,恐怕崔仲敏要和他翻脸。
他摇了摇头,按下挂断,调为震动,继续清理下巴,用毛巾擦净脸,手机呜呜叫起来,又一次来电。
暗叹一口气,盯着来电显示看半晌,接通,“按掉就说明我很忙,你懂不懂礼貌啊?”
那头笑:“你有什么忙的?”
说得中肯,他有什么可忙?
面不改色:“老男人估计最近跑通告累着了,累了也没告诉我,被c,ao晕了,现在还没退烧。”
那边声音一顿:“顾伦?”
话一抛,尽显无赖之色,借故与纪云清打太极,将不学无术自私自利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纪云清不会不懂其中含义,不再自讨无趣,和他一唱一和装傻做戏,再挂断。
崔然收起手机,低头看镜子,都要吓到自己,镜中男人眼露血丝,挂两只黑眼圈,像是嗑了药。
手机又震动,他立即满脸不耐烦,拿起一看,居然是老宅的号码。
“余伯?”
“少爷能不能立即回家一趟?”
语气严肃,令崔然也留了神,立即想起前段时间崔仲敏生病的事,“老崔生病?”
余伯不多言,只叮嘱他十万火急,一定赶回。
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崔然一时也有些心乱,出浴室准备换衣服离开,见顾伦已经醒来,坐在床头用手机。
崔然心一沉,脚步也顿住。顾伦抬头看他,眼白也泛着红,“家中有事?”
不像是刚刚醒来,和纪云清的对话,应该也是听到了。
他忽然不敢看顾伦的脸。
点了点头,直接往外走,走出几步又停下,沉吟良久,掉头回来,只站在门外。
“药都在那里,有说明书。”‘
顾伦没有再睡,腹中空无一物,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熬粥。把药拎起来准备一并带下楼,这么一提,就露出下面的盒子。眼底光泽一颤,恍然大悟。
给崔然打去电话,无人接听。
把盒子一并带下楼,在沙发上给周愫拨电话,随手打开盒盖。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周愫的声音,带有怯意。
顾伦的注意却不在那里,他只盯着空荡荡的戒指盒,怔忪不动。
许久,对周愫道:“没事,打扰你了。”
周愫似乎松一口气。
放下手机,顾伦盯着戒指盒,思绪不知去了哪里,忽然又一笑,眼仁闪烁,将盒子盖上,起身去厨房。
到下午,崔然的号码变为无法接通。
顾伦向来痛恨身体耽误正事,按时吃药吃饭,下午j-i,ng神已经转好,在客厅等到晚上十一点,崔然主动来电。
“事态严重?”他温声问。
大约有半分钟的停顿,崔然才道:“明天有没有工作?”
顾伦道:“在家。”
崔然道:“十点钟合适不合适?我来接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他如此礼貌了。
“好。”
他不说去哪一处,他也一字不问。
翌日,崔然提前到达,顾伦上车时满车烟味,崭新的跑车,被他如此糟蹋。顾伦盯着他的侧脸,发觉他满脸疲惫,嘴张开,一顿,又合上,最终只是低头,系好安全带。
“戒指在你那边?”
崔然不答,踩油门,车开出去。
顾伦一笑,不再多言。崔然开了音响,又开始放摇滚,车内倒也不显尴尬。
等红灯时,顾伦忽然把音乐调低。
“他在我醉后把戒指放入外套口袋,我放到床柜上准备早上归还,当天又忘记。”
崔然神态略变,但只一瞬,又不理不睬。
停车的时候顾伦就察觉不好的预感,然而崔然显然不愿意开口,他便沉默跟随他下车。
vct门诊,顾伦甫一看见,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崔然回头看他一眼,径直朝里走。没有旁人,医生与崔然打招呼,崔然轻声道:“最后一次接触,在上个月。”
顾伦霎时窒息,眼廓张大,视野被切为龟裂的碎片,然后是空白,看不到尽头的空白,世界与医生的白大褂融为一体。
第19章
未感染。
崔然接来化验单,却也不见喜色。
半个多月前接触,空窗期三个月,其实要拿最终结果,应该将近明年一月底,崔然却刻意将他叫来走一遍形势,只不过想告诉他,他恐怕要完了。
“你怕吗?”他问顾伦。
顾伦不答,陷入思绪里。
车内寂静,连摇滚乐也不再有,崔然像是随心所欲在开,弯弯绕绕,没有方向,也不停歇。他们兜来转去,也不吃午饭,直到下午将车开入顾伦的小区。不等顾伦开口,崔然也下车,陪他一起上楼。
顾伦开了门锁,忽然牵住崔然的手,将人往屋里带。
崔然乖顺地任他牵着,进去,关门,顾伦将他往门上一推,埋头吻他。简直不像是顾伦,这吻来得汹涌,透着狠劲,双手也像是铁链,将人勒得死紧。
长久以来,顾伦每一步如履薄冰,小心备至,情感不温不火,好像怕过热会将人灼伤,过冷又使人冰冻。他似乎从来不敢主动多迈一步,崔然也好奇过,如果他不前进,顾伦是否永远会在原地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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