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走吧。
不过好在门口的那个是面黑色的大伞,布料细腻且伞骨结实,在朱女士出门之前,屋里又丢出两件雨衣:“把它们也带上。”
这雨衣一大一小,大的应该是给她的,那小的就是给手里的灰宝的。
朱女士忽然觉得,这位新来不久的嘴巴毒冷漠又坏脾气的兽医,也不像表面上那么难接触嘛。一人一狗渐渐消失在了大路边,毛玖站在窗边眯眼看着她们,直到她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几丝细不可查的忧虑渐渐抚上了他的眉头,但是很快,这种不可言说的软弱,就被某种决定给完全压制了下去。
他走回诊疗室里,漫不经心地给手术仪器消毒,他举止自若仪态安稳,格外冷静地把一柄柄薄如蝉翼的小刀擦拭干净,刃锋在夜色下划出冰冷的圆弧,他对着灯光查看了一番,然后将它塞进了腰间的刀套里。
身上的白大褂被一把甩开,毛玖对着灯光,静静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肌肉线条流畅却又苍白瘦弱,腰部很薄,也不知那些脏器是如何塞进了他的身体。他静静打量了自己片刻,然后就在身上的许多部位细细抹了一层胶,他把尖利的钢针状的东西贴在了皮肤上,那一团团小东西形似刺猬,与他肌肤相接的部分并不锋利,但面向外面的东西,却有着无穷的杀伤力。
将诊疗室收拾完好之后,他转身去了地下室,地下室一般是个潮湿的地方,但他这里不是,他自己动手,让这阴森的地窖里挤满了花草,娇嫩的生命和腐朽的地表融为一体,腐汁无声地流淌在狭窄的空间中,却带来了更多阴森的气息。
他慢慢走到一个木质的盒子边,那盒子躺在最深的拐角处,上面绘着许多不知名的图文。他在靠近的时候长长呼吸了几口,然后颤抖着手指,缓缓摸到那个盒子边,一把掀开了盒子。一只大口径的古铜色猎枪出现在里面,它的外表在这暗色的空间里并没有发出光芒,但它冷然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只等人来扣下它的扳机。
毛玖将那把枪握在手里,他把枪挂在肩膀上,瞄准远处试了一试,这枪总是被他一遍一遍擦拭,所以并未生锈,毛玖本想实地检测一番,但想想这附近的居民应该已经睡下,于是也只得作罢。雨越下越大了。 屋子里一片静谧,雨点的声音从天际落下,又隐隐从耳畔滑下,细微清脆的声音如轻轻敲打的罗盘,向他大脑里传来微弱而无嘈的撞击。他独自一人站在屋里,就像在广袤原野上一个孤独直立着的稻草人。
他穿着便于行动的衬衫和休闲裤,肩上扛着能带来巨大杀伤力的猎枪。远处的灯光明明灭灭,幽远的线条打来几束,从他的额头上晃动几下而又退却,透明的落地窗外悬着一轮圆月,黄色的圆盘高举在天,历经亘久也未曾改变。
已经不再有光线出现在屋子里了,因为大雨的侵袭,平时在附近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们也不见了踪迹,几个破烂的皮球滚在草丛里被雨水洗涤,漏气的球体有许多凹陷,泥水和着残肢断叶挂在上面,也不过细微污浊而已。
庭院中有几颗苍天大树,树影斑驳,碧绿的叶子被大雨打的垂头丧气,在浓密的树荫下有一团黑影,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但那黑影确实动了一动,随着灯光的起势而缓缓晕开,它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别墅边缘,伸出爪子扣住了暴露在外的砖块。
毛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的行动,他略略眯起了眼,伸手在肩膀上扣上了块海绵,猎枪枪托已经被架在了他的肩膀上,落地窗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他冷冷垂头,将枪口对准了那个黑影。
那黑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它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向上爬,如果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许多灰褐色的鳞片密布在那个黑影的爪子上,这黑影不知是人是妖,只是扣住墙壁的却绝非人类的手臂,那尖利粗壮的指节每上升一点,都会在砖头上割开一个个修补不好的痕迹,随着他一点点向上爬去,年代已久的墙皮就噗噜噜地向下坠,他已经离落地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要再近一点,它就能破开那片脆弱的,不容一触的玻璃…只要…
只要再近一点…
嗯?
一高一低,一俯一仰,原本坚固的落地窗已经掀开了一个小缝,一支黑铜色的枪管从缝隙里钻出来,黝黑的孔洞不含感情的、稳稳地对着黑影,掩在枪支背后的毛玖把腿架在窗棂上,一只眼睛紧紧闭着,另一只眼睛则瞪得滚圆,在暗夜里发出冰蓝色的、寒冷如冬雪的光。
“彭——”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巨大的力道给用力掀了下去,风声如擂鼓而起,它想抠住墙面而没有成功,许多灰蓝的鳞片随着这一下重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出它的身体,它用一双灰蓝色的圆眼瞪视着毛玖,那灰色像一柄从铜炉中炼成的剑,尖锐而锋利的,淬着烟与火的气息,只这一眼,便令人浑身发寒。
它还未曾呼出一声,便沿着窗边滚落了下去。
毛玖早被这猎枪的后坐力给顶的倒退了数步,他踉跄着摔在地上,肩膀被砸的青紫一片,他来不及揉伤就爬起来往窗边扑去,两手拄着玻璃往下看——
冷雨敲打在他的眉骨上,汇成长流,汇成小溪,蛰的他眼底都是满溢而成的泪水。
——死了吗?
——那个家伙…真的会死吗?
——是真的…想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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