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了一眼立在殿中等候的皇帝和公主等人,道,“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
皇帝便领着弟妹道,“既如此,那孙儿便先行告退了!”
公主立在一旁忧心忡忡。今日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久别归来的胞妹陡然犯了心疾,却还和自己的女儿阿顾有关。她一时有些无措,上前道,“母后,我担心妹妹,还是让我留下来陪陪瑛娘吧!”
太皇太后道,“我知道你对妹妹的心意,只是瑛娘如今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大可不必你留下来。回去吧!”
公主无奈,只得道,“那,母后,我先回去了。”上前牵起阿顾的手,安抚的看了女儿一眼,柔声道,“留儿,我们走吧!”
阿顾坐在轮舆上,看着远远的华榻上玉真公主苍白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忽的急急开口道,“小姨没事吧?”
姬明瑛躺在榻上,感觉到自己床前有人,睁开眼睛,看见阿顾苍白面色上歉疚的神情,“小姨,……对不住。”阿顾嗫嚅了一会儿,艰难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戴那只簪子的!”
玉真公主怔了怔,笑着道,“好,小姨知道了!”
从永安宫出来,阿顾便板了脸色。
今儿个,在於飞阁里的时候,她头上戴的,的确是一支黄金蝴蝶簪。她察觉到陶姑姑和金莺都不在,心里敏感觉得不对。没有陶姑姑把关,公主当时已经去了永安宫,她无法可想,索性借着取琴谱的事情,先去了一趟鹤羽殿,求助江太妃。
太妃当时已经休憩,坐在寝殿中看一卷书,见了她过来,十分惊讶,放下手中的书卷,觑了阿顾一眼,“这个时辰,永安宫的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师傅,”阿顾笑着道,“你曾经教导我,受人欺辱要敢于反击。也曾经教过我,‘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觉得,这永安宫的风已经吹起来了!”
太妃打量着阿顾的装扮,“她们特意调走了陶姑姑和金莺,显见得确实有什么打算。太皇太后和圣人都护着你,要想让你失宠,只有着落在刚刚回宫的玉真公主身上。但你是公主小辈,玉真公主和你阿娘乃是同胞姐妹,素来亲近,欢喜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抬头吩咐引绛道,“去请傅姑姑过来一趟。”
太妃离开长安十数年,早就不知长安旧事。傅姑姑却是一直待在太极宫中的,抚了抚阿顾发髻旁露出的簪首蝶翅,沉声道,“若是顾娘子戴着这支黄金蝴蝶簪去了永安宫,只怕便不是给玉真公主洗尘,而是给她添堵了!”
阿顾面上神色巨变,“竟有此事?”
“这黄金蝴蝶簪……?”太妃问道。
傅姑姑面上笑的清淡讽刺,“太妃久处东都,顾娘子也刚刚回宫,大约不了解长安一些旧事。玉真公主极恶黄金蝴蝶簪,因着公主有宠的缘故,这些年,宫中早就不造这种金簪,连长安贵女闺中都少戴此簪了。也难为这些人了,竟不知从哪儿找来这枚簪子。想来是打着让小娘子见恶于玉真公主的主意!”
阿顾想着自己若不知此事,真的戴着这支簪子去永安宫赴宴,后果将会如何,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切齿冷笑道,“我从来没有冒犯她的地方,她却步步紧逼,实在欺人太甚!”
太妃道,“既然先知道了她的打算,阿顾,你打算如何?”
阿顾目光变幻,心神不定。
太妃唇纹中露出一丝冷笑,“此事定非出于偶然。此次你发现了端倪,躲过去也算容易。但你要想清楚。那人心中恨意已毒,她此次没有奏功,心中愤恨没有消散,下次定会继续算计于你,你觉得自己下次还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发觉么?”
阿顾怔了怔,恭敬拜道,“师傅请教我。”
江太妃微微一小,昂起头来,森然道,“就像我说的。既然察觉了这份算计,便将她的算计摊在阳光下,让所有人都看见。也让她狠狠的知道一次疼,才会再也不敢算计你。”
阿顾按下心中的回忆,出了永安宫,晕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公主抱住自己,安抚道,
“留儿不怕,阿娘在这里!”
“……今个儿吓坏了吧,”母女两换了燕裳,坐在於飞阁次间靠窗炕上,公主瞧着女儿雪一样的面色,不禁越发心疼,将阿顾小小的身体拥在怀中,柔声道,“都怨我,若是我之前和你说了你小姨的忌讳,你便不会戴错簪子了!”
阿顾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阿娘,我没事!”
“阿娘,你已经待我很好了。但若不是有人有心算计,谁会给我戴那个劳什子黄金蝴蝶簪?这世上只有终日做贼的,哪有终日防贼的?这次,将她的心思扒在大家面前,我也算是值了。我知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阿娘都会护着我!”
公主大受震动,放开手瞧着阿顾,面前的这个女儿,懂事的让自己心疼,看着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委曲求全。自己看着这样的她,这颗做母亲的心,就如同在油锅里煎着似的,又酸又疼,“留儿,”她努力绽出一丝笑意,柔声安抚道,
“今儿用不用阿娘留下来,在於飞阁陪你睡?”
“瞧阿娘说的,”阿顾失笑,仰起头道,“阿娘莫不是当我是个易碎的琉璃娃娃,这点儿事情便经受不住?”
到最后,公主终究不放心的离开,“留儿,那我回去了!”
“嗯,”阿顾泛起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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