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度过了一段安闲清静的时光。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了,书房里提前烧起炉子,却是温暖如春。虞师爷坐在床边,倚着床头读书。唐安琪枕着他的大腿打瞌睡,脸上盖着他的一只手。
虞师爷读了良久,最后忽然盯着书本说了一句:“多少年都没这么乖过了。要是将来总能这样,也好。”
唐安琪抬头看他:“嗯?”
虞师爷低头望向他,微微一笑:“说你现在老实了,很好。”
唐安琪沉默半晌,随即却是问了一句:“师爷,那次你和狸子是因为什么动了手?”
虞师爷把目光又移回了书本:“我们还能因为什么?”
“狸子真没受伤啊?”
虞师爷有些不耐烦了:“他受什么伤!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没有跑,我记得他还带着我坐汽车来着——是送我去医院吧?!”
“哼!谁知道那是要救你,还是要绑你?再说就算是救你,那也理所应当。你为他差点送了小命,难道他抛下你不管?”
然后他用鄙视的眼神看了唐安琪:“你怎么还学得贱起来了?”
唐安琪仰脸和他对视片刻,最后气的一扭头:“我能为狸子挡枪,也能为你挡枪。我讲感情,你说我贱!”
虞师爷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下。随即他把唐安琪扯起来抱到怀里,用力的紧搂了许久。
唐安琪在书房里一直养到了冬季。
半年的光阴过去了,他总算能够在地上立成了人形。躺的久了,浑身的肌肉都有些萎缩,两条细腿支起身体,他摇摇晃晃的站不住。虞师爷把孙宝山叫了过来,让他搀扶着唐安琪满地走路。
唐安琪体力不支,走上几步便要汗出如浆,身上伤处也时常针扎似的作痛。他急赤白脸的对着孙宝山发脾气,孙宝山不和他一般见识。
小毛子还在天津,唐安琪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当虞师爷不在眼前的时候,他只能偷偷的对孙宝山说道:“你能不能替我向外送个信?”
孙宝山问道:“往哪儿送?”
唐安琪期期艾艾的答道:“给……给狸子,就说我的伤已经好了。”
孙宝山立刻摇头。
唐安琪想要贿赂孙宝山,可是他手里没什么钱,钱都在虞师爷那里。他愿意将自己那把来自比利时的花口撸子送给孙宝山,可是孙宝山一听就摆了手,说那是娘们儿用的枪,他要了也没用。
唐安琪有些发急:“宝山啊宝山,我可没求你办过什么事情,你怎么——怎么这么——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怎么着才能替我跑这个腿?”
孙宝山歪嘴一笑:“你陪我睡一觉就行。”
唐安琪生气了,东倒西歪的转身就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末了唐安琪和孙宝山并没睡觉,只亲了个嘴。
孙宝山回到旅部往天津打去长途电话,然而死活不能接通。这很正常,在长安县打长途电话,一直是需要碰运气的。
于是他转而去给小毛子发了电报。小毛子得到指令,自然会再去联络戴宅。
孙宝山亲嘴亲的挺美,唐安琪则是感觉十分别扭。他一直把孙宝山当成最亲近的傻兄弟,和兄弟亲嘴,未免有了**的嫌疑,细想起来几乎恶心。忆起自己当初有一阵子还对虞师爷很垂涎,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认为自己是够年少荒唐的了。
新年前夕,唐安琪回到了自家小院儿里,又和媳妇睡做了一床。他右腿有点儿瘸,左胳膊也抬不高,还总腰疼。丫头们在房内的小炉子上烤膏药,噼里啪啦的往姑爷身上乱贴。唐太太坐在窗边,斯斯文文的和唐安琪说话。唐安琪趴在床上,胳膊大腿全露着,她不好意思去看丈夫,就扭脸总对着窗外。窗外雪景非常之好,唐太太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觉虞师爷是把丈夫又还给自己了。
以退为进
唐安琪做贼似的向戴黎民报去平安,然后便开始张罗新年。虞师爷照例又从粮店定下许多小袋白面,赶在天气不太寒冷的日子里,亲自出门四处施舍。穷苦人家有了这么一小袋面,也就足够包顿饺子过年了。
唐旅驻扎在此处,收税归收税,但是除了税重之外,并不祸害地方;到了饥馑时候,还时常开办粥场施粥,不让人活活饿死。百姓公认唐旅长是个好人,唐旅长听家里师爷的,师爷就更是个活菩萨了。
虞师爷在不经意间得了个“虞大善人”的绰号,起初自己还不知道。腊月一天他在街上逛,偶然遇到了吴耀祖。两人攀谈几句之后,吴耀祖就诚心诚意的赞扬了他那善举,顺便做出通知,说他如今已经变成虞大善人了。
虞师爷哑然失笑,心中倒也有些欢喜。他父亲虞老秀才就是村里有名的好夫子,他愿意把这个动听的名声代代传下去,可惜得很,他忽然又沮丧起来,因为没有孩子。
新年前夕,唐安琪去了一趟天津。陈盖世在长安县当了这些年的县长,生活安逸,富得流油,自然招来旁人眼红。陈盖世消息灵通,风闻有人要“顶”他,便恐慌起来,四处托人想法。唐安琪一身伤痛,像个不倒翁似的躺不下站不稳,可是见陈盖世有难,便连忙赶往天津,找大人物说情去了。
在唐安琪出发之前,虞师爷把他叫到面前,正色说道:“去天津可以,但是不许去见戴黎民。我和他是生死的仇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虞师爷平时一派温和,似乎永远不会拥有生死仇家。唐安琪这些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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