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产不遂,暴毙而亡,也免得阿东多一桩烦心事。
阿东的眸子是琥珀色的,当时隐隐发了红,黎素不太看得懂,但他也不想看懂。他现在无暇顾及别人,如果孩子顺利生下来,他倒想就此长眠地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出去我好换衣裳。”
黎素摸了摸肚子,他在阿东面前一向小心,如今已经九个月,他走到哪儿,人未到,肚子就已经到了,就算是孩子即将出生的喜悦和期待,也无法将这份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掩盖掉。
所以他越来越不愿意踏出这间屋子,换衣裳洗澡这种事,是绝不会假手他人的,即使是晚上睡觉,他也总是背对着阿东,自己轻轻抱住了肚子。
阿东终于还是出去了,黎素待他将门掩好了,才慢慢解开衣带,屋里生了好几个暖炉,热气十足,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xiè_yī,这样随手一扯,衣裳就褪尽了,渐渐露出圆鼓鼓的肚子,他满目柔光,轻轻去抚,感觉到肚子在动,似在回应他。
然后慢慢地捧起那件大红色长袍,放在手上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抱着它一言不发,泪水打在衣裳上,更加鲜红夺目。
窗外寒风肆虐,忽然门开了,阿东站在那头。
黎素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就像是心底最隐密不可言说的地方被扒开,血肉模糊,他怔怔地望着阿东,那副模样特别招人。
阿东出去只片刻工夫,身上就落满了雪,他踏进屋子,反手将门重又关好,脱下外袍,慢慢走向黎素。
黎素有些慌张,眼角的泪还没擦干,阿东的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先是眼睛,黎素毫无预兆闭上了,他便带着宿命的意味,执着地吻他,好像在无声求他看自己一眼。
他将他脸颊上残存的泪水吻干,略微咸涩,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抱着他亲吻了,久到阿东自己都不记得,这究竟是何种滋味。
黎素根本无法抗拒他,他闻到他久违的气息,他在吻他的眼睛,眉毛,鼻尖,然后是下巴,最后才触到他的唇。
阿东缓缓贴上他的唇,同他说话:
“不要扔下我,从你捡到我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
还未等黎素反应,就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与他舌尖相抵,极尽缠绵。黎素觉得晕眩,他只好抱住了阿东,随着他躺下,慢慢加深这个吻。
阿东将黎素的手掌摊开,他觉得冰凉凉的,恍惚间睁开眼一看,竟是一颗小小的雪花,连六片花瓣都能看清,屋子里温暖如春,只怕不久便要融掉。
阿东离开他的唇,在他耳边开口:
“如果主人不愿出门,阿东就把它送到主人手中。”
黎素将它放在舌尖上,晶莹剔透,阿东方才定是用了内力,维持它的形态。
他在尝雪的滋味,阿东在尝他的滋味。
阿东从他的下巴吻到脖颈,脖颈吻到胸膛,最后落到肚子上,他抬头看了黎素一眼:“主人肯定,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黎素失神地摇了摇头,阿东还是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他的肚子。
像对待展翅欲飞的蝶,不敢惊扰,小心翼翼。他粗糙的指腹在他腰侧摩挲,渴望给他带来哪怕片刻宁静。
这个吻没有情欲纠缠,好像在隔空亲吻他的魂魄,黎素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放松自己,他让阿东吻他,从脚尖到发丝,他身上的每一处,黎素沉沦于这样的快乐中,魂飞魄散也无妨。
许久,他睁开眼与阿东对视,这一次,阿东长久地抱住他,眼中明明灭灭,并非沉醉,而是清醒的爱慕。
第二日,是腊月三十,阿东醒来之后,却不见黎素的身影。
他立刻起身,随意将衣裳披上,开了门,外头积雪很深,他愈加担心,昨晚黎素乖顺的不正常,就像猫儿收了爪子,成了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大团子。
“大哥,怎么了?”阿北原本站在院子外打盹,见阿东神色凝重,立刻跑过来。
“看见主人了么?”
阿北摇了摇头,阿东攥紧了拳,雪下得太密,就算黎素一步一个脚印,半个时辰也就全给遮盖住了。
他去向全无,阿北建议道:
“不如封山,主人应该走不远的。”
“不行,动静太大,他会给吓到,你先传令下去,下山的道严守住,见到素素,不要拦他,立刻告诉我。”
“是。”
阿东让阿北原地留守,或许黎素很快就回来,自己带了几个心腹出去找人了。
半山腰处处都是腊梅,阿东嗅到了花香,满脑子都是黎素。走过亭台,不经意抬头,却发现一棵梅树上少了一节枝桠。
他忽然生出一点猜想,随后又否定了,但是最终,还是丢下心腹,独自往前头去了。
甫一走进后厨房,白雾蒸腾,馨香四溢,阿东在一片雾气氤氲中,看到了黎素的背影。
他站直了,挺着肚子,使着巧劲儿在案上揉面,累了就抬手,擦一擦额边的汗,然后再继续。每揉一遍面,就撒一遍花碎沫儿。锅里咕噜咕噜,大概在煮着酒酿,芬芳扑鼻。
黎素觉得腰酸,正要停下歇一歇,却被人从背后抱住:
“不做这个了,你吃不消。”
黎素垂下眼睛,缓缓开口:
“以前每年都要做的,今年匆忙,又换了地方,没有存下桂花干,我新摘了这个代替,还不知道成不成呢。”
阿东将他一把抱到灶台上,黎素满手的面粉,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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