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之间隔着一道吧台,旁边是双开门的大冰箱。孙明俊走过去,从里面拿了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出来递给姐姐,自己径自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缩起腿蜷了起来。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孙盼娣尖锐地说,“我给你那个女朋友打电话,都听她说了,咱们一家人辛辛苦苦把你供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跟男人鬼混的吗!”
孙明俊艰难地笑了笑,仰起头说,“严微微跟你怎么说的啊,这件事,她应该不知道的。”
“这件事?”孙盼娣很快反应过来,“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虽然之前没有说,但迟早都是瞒不住的。”孙明俊偏过头,目光落在旁边地上,慢慢地说,“我跟严微微分手了,是因为她发现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但事实上我却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并不是严微微的亲戚。还有,我被开除了。”
孙盼娣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站起身,走过去用力甩了孙明俊一个耳光,“为了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你连工作都不要了?”
孙明俊低头苦笑,“总之我跟严微微分手在先,而她爸爸在我原先那家公司很有话语权。”
“这么说失业这件事是她爸在报复你?”孙盼娣很快抓住了重点,“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跟那女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没有她的把柄?我们得想想办法,但首先你得跟那个男人断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姐……”孙明俊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倒是说清楚啊!”孙盼娣站在那里高出孙明俊许多,咄咄逼人地望着他。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孙明俊有些艰难地说,“姐,你先不要告诉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联系?”
“我也不知道。”孙明俊低下头,忽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抽动了两下嘴角,说,“大概能我能挣到钱以后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孙盼娣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好弟弟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候门那边有窸窣声传来,有人拿钥匙开门走进来。
孙明俊有些慌张地直起身,看到的果然是雷展鹏。
“哟,这是有客人啊!”雷展鹏换了拖鞋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
孙明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这又不是他的家,随随便便带人进来大概是会被嫌弃的吧。
孙盼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对雷展鹏说,“我要带我弟弟走。”
雷展鹏一愣,突然笑了起来,“好啊。”
孙盼娣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打颤,她努力挺直腰板转过身,踢了踢孙明俊的腿说,“起来走。”
“姐,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孙明俊轻轻地说。
“我先走,就看你这样自甘堕落?孙明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孙盼娣咬牙切齿地说,她难道不是为了他好?事到如今孙明俊连工作都丢了,他们也只能往前看,想办法与严微微各退一步,至少把工作再找回来。蹲在这里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用?
“我自私?”孙明俊被她骂得愣住了,他如果自私,那这么多年来的艰难奋斗又是图了什么?
孙盼娣偷眼望见那边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冷,急忙抓住孙明俊的手腕就想拖他起来。
孙明俊躲闪不及被她握住,皮肤相接的地方突然涌现出一丝颤栗,迅速蔓延到全身。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胃部抽紧又是一阵翻腾。
自那天以后孙明俊一直躲在屋里不肯见人,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地跟人接触了,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姐姐。
孙盼娣情急之下并没有留意到孙明俊的不妥,她只是声嘶力竭地在尖叫着,“你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继续鬼混!孙明俊你还要不要脸!”说着,她扬起手又打算扇向孙明俊的另外半张脸。
孙明俊看到了却没有躲,他只觉得自己不能躲。
但最后这一巴掌却没有落下来,雷展鹏紧紧握住孙盼娣的手腕,用一种暴戾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你以为你是谁?”
“我教训我自己的弟弟,管你什么事?”孙盼娣强作镇定地与他对上,却被那双阴郁的眼睛吓到了。
孙明俊在尴尬中抬起头来,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说,“姐,你先回去吧。”
孙盼娣还想说些什么,雷展鹏冷笑,“不要给脸不要脸。”
孙盼娣终于放弃对峙,转过头狠狠瞪了孙明俊一眼,扭身走出门去。
孙明俊呆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叹了声气,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雷展鹏站在他的身前,弯下腰,目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不喜欢见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下不为例。”
听到他这样形容自己的家人,孙明俊瞳孔缩了一下,他其实早有预感,雷展鹏与自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而雷展鹏隐约表现出他是看不起自己这个阶层的。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孙明俊心中还是一阵刺痛。
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爱情,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伤心呢?
他已经表明了态度,而雷展鹏并没有。雷展鹏之于他走投无路时的唯一的救赎,他之于雷展鹏,却无非是带着同情和施舍的普通朋友的关系。
他其实不能期待更多。
孙明俊的眼神瞬间灰败下去,而这一切落在雷展鹏的眼里,莫名便又觉得烦躁起来。
雷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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