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把他的气息掩盖了,他就在那里呆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月残阳一直在找他。
腿骨上的种子,开出的花朵,也是因为月残阳之前为了控制他的灵魂,不让他再做出什么违背自己的事情。
他已经不再放心自己了。
柳千寂不无心酸的想,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这么蠢,才使得他被骗的死无葬身之地。
那三个月比起百年看起来更久,他以为自己就要那么死了,却最后也没死。
反而又被月残阳找到。
其实他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月残阳了。
月残阳似乎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背直直的靠在墙壁上。
他现在已经极少可以有感知,冷热无法体会,连五味都忘记了味道,这是尸化到后来的表现。
这段时间为了找柳千寂,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没有生机来维持,只是单纯的靠着身体和灵魂的牵绊控制的这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好累。
柳千寂没有看他,他心中记挂着他。
残阳,我好后悔。柳千寂声音弱了下去,如游丝般散在空中,微不可闻。
纯白色的碎片从柳千寂的身体里逸出,仿佛可以听到什么东西破裂,再也无法凝聚。
黑袍下的花骨朵绽放,纯白的花瓣底下开始长出藤蔓,甚至有蔓延的趋势,从大腿根部往下,滑过膝盖,滑过小腿,停留在了脚踝处。
那本来在花骨朵中央的红色朱砂痣模样的东西,也停留在了脚踝上,似是有生命力一般,围绕着脚踝跑了一圈,想要冲破皮肤跑出来。
这血滴一动,月残阳就受了惊一般,直接吓醒,看到柳千寂那死寂的模样,眼底是痛苦。
像是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被打碎。
我不怪你。他手颤抖着覆上柳千寂的心口,无视脚踝上那处异常。
手掌中先是出现了一个黑点,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黑气被逼出来,然后凝聚在了一起,沸腾般翻滚。
月残阳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他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心脏,一滴血从那处凭空出现。
这滴血是他一生中仅有的三滴血之一,这时候他拿了出来,脸色立即变得更苍白,闷哼一声。
没有等自己恢复一些元气,便着手将这滴血液和黑气融合在了一起,然后这混合的血与黑气开始自己动。
月残阳嘴中念了几句话,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黑气形成了一朵花的模样,和柳千寂身上那朵仿佛双生子般,只不过一朵是白色,一朵是黑色。
黑气的花蕊,就是自己的那滴血,两者结合的很好。
那些白色的碎片被黑气吸附,一片一片的飞回来,在黑花周围打转,开始仿佛只是看看,不多久便试着触碰,最后融合到了一起。
竟然,完全契合。
他嘴角露出一丝欣喜的笑,然而不多时这笑容便垂下去,大手拂上柳千寂的鬓角,声音嘶哑,走不了了。
做一对鬼鸳鸳好了。
只是当务之急,需要找人去那处小世界寻回养魂草。
月残阳脑海中直接出现了今天的那两只小家伙。
奇怪的是他先想到的是那个个子矮矮的小孩儿,而不是那个稍大的。
但直觉往往是能道出问题的,那小个子身上有些东西,连他都看不透,况且他身上的生机很旺盛,带着的寒意与黑水潭那入口处渗透出来的有些相近,想来也是有缘的,所以他才没有第一面就弄死他们。
砍碎了当养料养花,千千哪怕是醒了,也不会高兴的吧?
柳千寂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三魂七魄散成碎片,方才那精血与魔气,也不过是暂时将魂魄碎片给暂时性的粘合在了一起。
他睡得不谙世事,像是新生儿,而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的成人。
月残阳起身,到房间角落处开了水镜。
水镜的波纹面上,显示了黑水潭地牢的样子。
那少年和小孩,一个躺着,一个盘腿坐着。
月残阳看了一眼,便被慕凛警觉,他抬头看着虚空,眼睛眯起,似乎是威胁。
呵呵月残阳笑了,关掉水镜,抬步出门,准备去关押之处和两人谈谈。
能早一步,便不能晚一步。
虽然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是弱鸡,但有总比没有好。
如果死了,也只能对千千说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为了入口而来,死在里面。
这样就没什么可以怪罪的了。
慕凛在等。
等待刚才那个窥视的人的到来,和他们谈条件。
他站起来,清凰封闭的五识依然没有被打开,睡得一塌糊涂,差点流口水。
慕凛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门外。
月残阳到了。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眼睛一对,便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养魂草。月残阳开口。
令牌。慕凛开口,波澜不惊的提出自己的条件。
月残阳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一根线穿着的黑色小木牌,扔给了慕凛。
慕凛没有蓦地接手,而是以剑罡引过,悬在空中。
那木牌慢慢变大,上面的纹路才显得清楚了些。
察觉到令牌之上并没有设下什么陷阱,慕凛才接下,把令牌丢在了自己的储物镯中。
月残阳看他这么谨慎,冷哼了一声,嘲笑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慕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只是淡淡道,他无法承受死气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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