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玦,苍玦。啾啾。
一旁诸事不管,且闲着无聊剥指甲的安昭听到“啾啾”,忍不住爆笑。
转眼,被苍玦一记眼刀吓得闭了嘴。
安昭心想:你都这样了,还有力气丢眼刀给我……
须臾,见外头雨停了,安昭索性去外边生了把火,省得在里头被血腥味弄得心神不宁。
南栖不知苍玦何时扔了眼刀给安昭,低着头,顾自脱了满是泥巴的外衫盖在苍玦膝盖上,一双手擅自捂住了苍玦冰凉的脸颊。
苍玦未有反应,只是轻轻侧过身,像是怕把寒气过给南栖一般。
南栖本是粗心大意的,却不知怎么的,就注意到苍玦这个动作了。他也不笨不傻,心下生了暖意。他下意识地贴近苍玦,半晌,才鼓足勇气去握住了苍玦冰凉的手,掌心的温热被刺骨的寒意冲破,使得南栖一阵抖索。
他心中伤心,这般寒意,苍玦如何受得了?
南栖皱眉,将苍玦的手搓揉在掌心,来回地呵气。他体暖,同个小暖炉一般,一步不离地盘腿坐在苍玦身边,一边发抖一边给苍玦取暖。
苍玦瞥了一眼,抽出了手,方想开口,便轻轻咳了咳。
于是,南栖便吸着鼻子问道:“苍玦,这样还冷吗?”
“你不必如此。”苍玦道。
南栖不吭声了。
苍玦见他这般,心中顿时莫名躁动,不知是什么惹恼了他。
可渐渐地,南栖的搓揉又让他身上的寒意减了许多。便仿佛南栖真是一座小暖炉,叫人离不开了。苍玦心中微热,缓缓摇了摇头,突然低沉道:“如何在这里的?”
南栖被他一问,才想起玉佩的事情,怕苍玦误会后又要呵责于他,便慌忙从衣襟里翻出一枚贴身保管着的玉佩,上头的“锦”字被暖得发烫,搁在苍玦手里,像一块热炭。
苍玦眸子红涩,总算有了点反应。他本以为玉佩是丢了,没想到南栖一路给他送来了。
苍玦的母妃死得凄惨,什么都没留下。唯有这一枚玉佩,在他母妃赴死之时,从她腰间落下,被苍玦捡了个正着。
临死前,他母妃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她背身的模样令年幼的苍玦记了千百年。是父君害了母妃,害她惨死,身首异处。苍玦眼见酷刑,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太心寒了。
什么情爱缠绵,什么托付终身,统统是黄粱美梦一场罢了。
该负的终究要负。
这枚玉佩上的“锦”字,是当年父君亲自为母妃刻上去的。那双原盛满爱意的手,最终成了杀害母妃的元凶。苍玦厌恶,痛恨于他,连同这玉佩一起怨憎,却无奈这是母妃唯一留给自己的念想了。
…………
南栖误以为他生气了,立刻正襟危坐,一字一句地小心解释:“我放在里衣中,贴身放着,绝对没磕着碰着。你看,一点都没坏的。”
苍玦听了,忽觉得嘴唇干涩,犹如咽了把火,在胸腔里点燃了。
这把火烧得极旺,无声无息蔓延,灼了苍玦的心思。
“这是你贴身戴着的玉佩,我怕你着急便来找你了。不是故意跟着你的,苍玦你不要同我生气,我等你好些了我就回去了。”南栖心里怯怯,想着兴许自己又惹得他不高兴了,便知趣地往边上挪了挪,活生生一个小可怜。
他什么都不懂,纯粹得像一碗清水,连苍玦到底有没有生气都看不出来。
苍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依旧沉着声却温和不少:“你过来些。”
南栖小小地挪近了两步,心里是欢喜的,他喜欢靠近苍玦。
蓦地,耳畔有风,他听到苍玦沙哑的,带着一丝倦意的声音:“又欠你一次,多谢。”
南栖的脸“噌”地通红,他被苍玦的耳语勾得心中发麻,蓦地想起当初长沂峰的麻雀告诉他的喜欢之意,那些表现,一言一行皆是应验。他见着苍玦,便想同他一起,想同他过一辈子。
这便是喜欢了。
南栖瞧着他,睫毛如一幕瀑布,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嘀嘀咕咕地念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可话罢,他带着点忐忑,扭扭捏捏片刻,才鼓起勇气说:“但你要真觉得欠我,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苍玦听了,眼底火光隐隐,久久不曾应答。
一个是无亲无故的麻雀,孤身一人在长沂峰长大,在那生死障阴错阳差的庇佑下,岁岁年年安好地过。无风无浪,平淡如水,这便是他将经历的一生。
一个却是自小生活在厮杀暗斗中的龙族四殿下,一双眸子见过太多虚情假意,血雨腥风。早早地被卷入夺嫡之战,不得已地归为天帝所用,何事都身不由己。一生也终将染血坎坷,永无太平日子,这便是他的命。
苍玦自知他并不是这只纯善的小麻雀该择栖的良木。
“南栖。”苍玦唤他,“你不该跟着我,长沂峰是你最好的去处。”
南栖耷拉下脑袋,下巴磕在膝盖上,抱着腿,缄默不语。
他的眼中盛满火光,幽幽中眨落了两点泪花。他哭了?苍玦闭了闭眼,再看,南栖却是没有哭的。是他看错了,但他能感受到,南栖眼下十分沮丧。
以至于苍玦最后心生不忍,也不知是自己身子虚弱脑子混沌才讲的,还是他也对南栖生了一点点的舍不得才讲的。
他抬手,忍不住用指头触碰了南栖的睫毛。
果真湿漉漉,他没看错,南栖是哭了。
这小小的麻雀,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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