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被单独关在一间囚室里,带着手铐脚铐,脚铐钉在地上,手铐却被吊在屋顶,大张着四肢,没有一点行动的空间,每分每秒都在严密的监控下。他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从宽松囚服下露出的手臂上有很多针孔痕迹,那是科学院的人为了拿他做试验,给他抽血时留下的。
囚室里死一般地安静,静到连沈修云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室内没有灯,只从门上的窗口透进一点走廊昏暗的灯光。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那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因为周围环境太过安静,所以那声音非常明显,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越来越近,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悠长而有些瘆人。
脚步声到了沈修云这间牢房门口便停住,输入电子密码的滴滴声响起,紧接着咔哒一响,门应声而开。
进来的人穿着狱警制服,身材高大笔挺,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半张脸。他走进牢房,然后将房门关上,轻轻踱着步子,走到沈修云跟前。
沈修云睁开眼睛,无力地抬起头。
狱警摘掉帽子,用一种夸张的姿势,将拿住帽子的手抡过一圈,在空中划了半道弧线,最后抚在胸口处,俯身向沈修云行了礼,再次抬起头时,借着昏暗的光亮,沈修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不由心中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很多人以为已经死了的,凯撒伦。
凯撒伦那双眼睛的眸色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不过不同于范斯德的全白,他的眼眸还残留着一点颜色,看上去不那么吓人。
“大人,属下来晚了,还请您见谅。”凯撒伦的声音里充满了雀跃和兴奋,语调悠扬得仿佛在唱赞美诗。
沈修云没说话,只是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您还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您真正的同伴?”凯撒伦故作惊讶,“难道您听不到吗,脑海中的声音?”
沈修云微微皱眉。
凯撒伦满意地微笑:“是吧,您是听见了的,对吗?没错,那就是我们同类的呼唤啊,是虫族祖先的教诲和督导。”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沈修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凯撒伦呵呵笑,“我怎么进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想要做什么?”
“明明为这个帝国出生入死,却一夕之间从最高的地方摔下。明明愿意将那个人当成最信任亲密的战友,却惨遭背叛,差点沦为不堪的生育工具。明明同样生而为人,却只是因为行使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而被法律判处极刑。最危难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谁都不会为您说话,谁都不会来救您,曾经付出的一切都是徒劳,永远无法翻身,永远被压在最底层的泥淖里……”
凯撒伦围着沈修云慢慢踱着步,一圈一圈,眼睛如幽灵一般紧紧盯着他,声音很轻,却充满了蛊惑力和煽动力。
“我能感受到您心底的愤怒,您脑海中的声音,它们是不是越来越响亮了呢?那意味着您对人类的仇恨在与日俱增,所以现在,请您告诉我,您想做什么?”凯撒伦离沈修云很近,几乎用耳语的声音说。
沈修云微微侧过头,看向凯撒伦,苍白憔悴的脸上,一双黑眼睛亮得惊人。
凯撒伦嘴角牵动,“我在您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我该怎么做?”沈修云问。
“聆听祖先的教诲,只要您自愿成为母体,在虫族的共有意识里许下承诺,您就是我们的新一任母体。”
原来是要自愿承诺……沈修云这时总算明白洛迦的母亲当时说她是自愿的,是什么意思。她当年想必也是承受了非人的痛苦,才对人类充满了恨意吧……所以她才会召唤虫族的子民,向人类展开最疯狂的报复……
“来吧,无数子民正等待被您唤醒,等待您统领我们,向那些最卑鄙自私的人类复仇,将他们加诸于你身上的,十倍偿还于他们,只要您愿意,就算将整个人类驱使成您的奴仆也未尝不可……”凯撒伦继续循循善诱。“人类是何等愚蠢而贪婪的生物,他们没有一个人值得饶恕。一袋晶石,就可以让忠诚的仆人将主人的避孕药调包,一个学术奖项的诱惑,就可以让科学院的研究员帮你调换血样,一个升职的许诺,就可以让议会的议员发出你想要的声音……只要掌握了人类心底的要害,任何人都可以被轻易操控,做出最没有道义和廉耻的事……人类以为虫族可怕,其实他们的真正敌人,就是他们自己,只需要稍微的挑拨,就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这远比我们去费心同化他们来得方便多了,对吗?”
沈修云听到这里,眼睫突然一抬,眯起眼睛看向凯撒伦,“是你?!是你在陷害我!”
凯撒伦脸上的笑意更浓,“不,您错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只不过是更清楚地展现出人类卑劣的内心,真正伤害你的是那些曾被你称为同类的人。其实您自己也有感觉,不是吗?不然虫族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类赶尽杀绝?您知道么,为了让您认清这些虚伪生物的真正面目,我们这些最后的高级生命,真是费尽了心思。”
为什么自从军以来他一路有惊无险平步青云,为什么每次在危难关头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为什么出征前科学院抽他的血样测不出任何问题,为什么在剿灭虫族母体的路上畅通无阻,为什么刚好在最关键时刻出现在所罗门战场,扭转了整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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