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乐儿, 莫以为朕宠着你便当真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谁教你如此跟朕说话的?目无尊长成何体统?”
长乐公主话音刚落, 皇帝便脸色铁青地拍案而起,连带着一直拍抚着他胸口的玉妃也跟着趔趄着站了起来, 无措又焦急地站在一旁。
长乐被怒斥后只沉默不语, 径直站起来跪到地上, 挺直了脊背垂着眼睛, 也不管自己华丽j-i,ng美的宫装是否会因此而染上尘埃。女孩往日总是带笑的小脸上一片空白,竟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不反驳哭闹,只下跪沉默,皇帝反倒不好继续训斥,摇头叹了口气,在玉妃的拍抚下又坐了回去。
“你说说你们……”皇帝指了指她和聂臻又颓丧地放下手, 沉声道,“莫再跪了, 起身吧,今r,i你可是寿星, 你大逆不道说朕的不是, 朕都未开口责罚于你,自己倒先跪上了。”
玉妃身边的大宫女接到示意后忙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长乐公主扶了起来,又用干净的帕子帮她理了理繁复的宫装。
长乐公主抬眼看向皇帝, 淡淡开口问:“皇帝哥哥不罚长乐么?刚刚长乐所言,皆是父皇和皇帝哥哥不愿提起之事。”
“你以为朕是一意孤行之人?”皇帝气得拍了一下桌案,“在你和皇弟面前, 朕几时真的端过架子?若对着唯二助朕登基的血亲都讲究君君臣臣,朕岂不是忘恩负义?当年之事朕与父皇做错了便是错了,从来都未曾想过为此遮掩,如何就会因此责难你?你看看你睿王兄,比你不知道稳重多少,就你莽莽撞撞,今日若有外人在此,你莫不是真要让朕罚你?”
长乐闻言便有些羞愧,握紧手中的茶杯低下头去,她偷偷瞥了一眼一旁不动如山的聂臻,认命道:“乐儿知错。只是此事本就是皇帝哥哥挑起的,你若不为难睿王兄,长乐何至于如此冲动……”
“朕倒是想‘为难为难’你睿王兄,可你看看他在意否?”皇帝气极反笑,“朕每次提的提议若他不愿去做,你见他答应了吗?还不是说破嘴皮没个效用?你倒好,还帮着他想法子开脱,料准了朕舍不得处罚你们。”
“这还不是玉妃娘娘和皇帝哥哥太认真了么?”长乐委屈地眨了眨泛着泪光的杏眼,“你们那样斥责睿王兄,加上大臣又闲得慌弹劾于他,长乐怎能坐视不管?自然以为是来真的……”她说着又调皮地笑了笑,撒娇道:“皇帝哥哥既然如此说,那以后是不是就不管睿王兄养猫了?”
皇帝无奈地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乐儿为了维护你王兄连当年之事都提起了,朕还能与你较真不成?今日之事若换成朕被大臣弹劾,乐儿亦会挺身而出,你这脾性朕看了十五年还能不明白?罢了,看在小寿星的面子上,朕便允了你,不再干涉你睿王兄养猫,他便是养地鼠朕也睁只眼闭只眼,如何?”
“皇帝哥哥太好啦!”长乐顿时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几步小跑过去便给了皇帝一个拥抱,随即又立即松开手吐了吐舌,退回自己的位置,“今日之事是长乐莽撞了,皇帝哥哥玉妃娘娘莫要生气,乐儿知错了。”
“你知道便好,”皇帝虎着脸,“以后切记在外人面前谨言慎行,朕和你睿王兄不拘泥于礼节,外人可不这么想,莫要冲动误事。玉妃与朕心意相通,你当敬她亲她,不可对她心存芥蒂,可记住了?”
“是,长乐谨遵皇帝哥哥的教诲。”长乐歪头笑了笑,又看向玉妃,见对方面带微笑无奈地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总算是了了刚刚那桩事。
聂臻端坐一旁只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冷硬的神情却有所缓解,显得温和了许多。
皇帝看在眼里,想到睿王会变成今天这样不近人情的根因,以及刚刚长乐口不择言说的话,心中一片沉痛与内疚。
当年老国师预言自己的皇弟聂臻克妻克子克父克母,几乎是克尽血亲,身带煞气一生孤苦,却有惊世之才救世之能,注定不凡,他日必一飞冲天为大庆立下汗马功劳。然而他在预言之时只当着满朝文武说了前半部分,后面则只字未提,以致于世人皆对年仅六岁的二皇子聂臻避若蛇蝎,连宫人都不愿伺候他。
父皇不知预言的后半部分,当即大怒将皇弟关押在了偏远的宫殿,平日里除了上学堂,几乎是完全禁了他的足,连母后都无法前去看望他。
那几年聂臻在宫中连宫女太监都瞧他不起,过的日子甚至比不上仆人。彼时年幼的自己只能偷偷抱着长乐去看望皇弟,却每次都看见他被人欺负隐忍不发的模样。
聂臻原本性子并不如何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几乎从来不红脸。然而十四岁那年,他自请封王离宫被拒,老国师终于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了预言的后半部分,满朝皆惊,而国师也被年仅十四岁的聂臻借欺君之罪斩杀当场,那时候的聂臻浑身染血的模样,他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总是温柔笑着的皇弟也在那一天,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自请驻守边关后屡立战功,几年之内便平了蛮夷暴动,收复了所有失地,然而即便他战功显赫已经扬名立万,也始终不愿回京。
世人皆道睿王残忍嗜杀,却不知他是因为受了怎样的磨难才蜕变至此。虽然皇弟从来不说,但那几年里,他在边关屡次身陷险境生命垂危,自己和长乐在京城却是一清二楚。自开国以来便无人能敌不可一世的蛮夷,面对堪比战神的聂臻也只能退败,他用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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