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快步冲了出来,她如今倒是个朴素的打扮,一张五官精致的脸丝毫没有脂粉的痕迹,活脱脱成了个邻家小妹妹。
杨兰亭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里噙了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她紧抿着嘴唇垂下脸去,颤声说道:“先生……瘦了!”
石诚摆摆手笑道:“受了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上海休养了大半年,不然早就回来看你们了。”
江坤城搀着他一边说笑一边往屋里走,杨兰亭这才发现他拄着拐杖,右腿似乎不太灵便的拖着,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吃惊的看着他:“先生,你的腿?”
“受伤落下了病根,还在治。”石诚笑得不以为然,“怎么一见面就哭?”
一双绣花鞋映入眼帘,他蓦地停住脚步,愕然抬头,剩下的半句话被噎在喉咙里。
一个温婉宁静的女子倚着厨房的门,静静的看着他,紧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曾竹心垂下脸,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睛。
“竹心。”石诚叫了她一声,末了,却是无言。
“去屋里歇着吧,一会儿,就开饭了。”曾竹心毕竟是个柔和内敛的性子,饶是惊喜交加情绪失控,她的声音都是沉静的,不容人拒绝。
“大哥,清哥给你找的房子,因为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住,正好兰亭她们自告奋勇的要来照顾你,清哥就让她们一起搬进来了。”江坤城一边替他收拾不多的行李一边说道:“吃过饭我带你去街上转转,看看还缺什么。”
石诚微微翘起唇角偷笑:那人会不放心他一个人住?那人是不放心李今朝,所以宁愿将两个女人塞进来,既可以照顾他衣食起居,又不必担心他和李某人之间发生点什么。这么笨的办法,也只有那个傻子能想得出来。
开饭之前,家里就来了客人。
江坤城刚端了一碗鸡汤上桌,抬眼就瞥见从院外说笑着进来的两个人,忙立正敬礼,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军座!”
人高马大的英国人看到石诚,立刻就大笑着走上前来,喜气洋洋的道了一句:“哈哈,张老板!”
石诚眼睛一亮,伸手与之握了握,目光越过他,看着淡笑着站在院中的清雅身影。
李今朝依旧是那副样子,抱着水烟吞云吐雾,只是头发剪短了,眉眼之间少了一分戏子的妩媚,却多出一分军人的潇洒来。
江坤城将自家上司迎了进来,接着忙里忙外的,又是端菜又是倒酒。两个女子回避了那一桌子大男人,在厨房里的小桌上默默吃饭。
四人一人一面,在八仙桌上坐定,石诚照例是滴酒不沾,只是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不时的给那三人倒酒。
江坤城一边替自家军座挡酒,一边不停的往大哥碗里夹菜,忙得不亦乐乎。李今朝则是坐着小口的抿酒,并不说话。
英国人丹尼尔依旧是很爽朗,有什么说什么,但大多是谈的他的生意。自石诚那边的烟膏停止供应之后,他的生意就慢慢萎缩,到后来眼看着萧条了,他也就没再沾染大烟这宗生意,反而是跟着李今朝从俄国人手里倒了几批军火,赚了一笔大款子,自己开了间洋行,做起了正经买卖,从此洗白走了正途。
酒过三巡,江坤城替李今朝挡了不少酒,他和英国人都是有些迷醉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互相给对方满上,到最后竟然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
丹尼尔用力一拍石诚的肩膀,满口酒气结结巴巴的说:“张老板,我们是、是老朋友,要不要来我公司入一股子?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立刻、立刻给你想办法,w?”
江坤城睁着醉醺醺的眼睛,一把就把他毛乎乎的大手给拍了下去,骂道:“老毛子,你个j□j的别、别他妈打我大哥的主意,我大哥是正经人,来、喝酒!”
丹尼尔挥开他递上来的酒杯,不服气的瞪着他:“我做的也是正经买卖,我、我……”
江坤城笑嘻嘻的指着他:“你、你、你,那你倒是说说,你卖什么?”
丹尼尔打了个饱嗝:我卖女人、女人最喜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趴在了桌上。
江坤城指着他哈哈大笑,笑完了上去使劲掐英国人的脸:“你卖女人?那你倒是、卖两斤我尝尝,老毛子,别睡了,我们接着喝!”
石诚笑着看那两个人闹腾,却见坐在对面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今朝站起起身,托着他的烟袋走出去了。
石诚拄着拐杖走进院中,南京的一月是极冷,他被屋中的暖炉熏得两颊通红,此时被冷风一激,不由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领。
李今朝默默的看着升腾进夜色中的青白色的烟,知道身后那人一瘸一拐的在向他靠近,他并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说道:“冷就别出来了,我抽完烟就回去。”
石诚笑得不以为然:“南京比不得上海,上海的冬天,阴冷阴冷的,简直能冷到人骨子里。”
许久无话,两个人并肩站在茶树前,陷入尴尬的沉默。
末了,李今朝看了他一眼,说:“丹尼尔先生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他的洋行主要卖些女人的玩意儿,胭脂水粉绸缎布匹洋装旗袍什么的,最近他准备扩大生意,开一间珠宝行,听说你回来了,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合伙。没想到他喝了酒,把话说得乱七八糟了。”
石诚沉吟了一下:“听着挺有趣,但我对行情不了解,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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