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没有撤掉,她就一日无法走出他的庇护。虽然有时派下了任务,她也会乔装打扮出去执行,但大多数时候是躲在山庄里无所事事的。
李今朝一直是住在城里的公馆,偶尔会回来住上一两天,与她分享情报,分析时局。在长久的相处之中,她近距离的观察了这个男人的生活,这个充满才情却孤独得让人心疼的男子,从对他的一无所知,到了如指掌,她花了很久的时间,久到胸中一朵暗藏的花悄然绽开。
于是,他们开始在每一个孤寂的黑夜里相互偎依取暖,尽管那个男人带着真假难辨的柔情蜜意,却让她心甘情愿的落入他的掌控,在他的床上放浪形骸。
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来就没能真正触及他的内心,他抱着她的时候,目光是冷漠而疏离的。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她,她闭上眼,绝望的想。她甚至看到他在逗弄那只梨花猫的时候,脸上漾着难得的温情,却能在看到自己的瞬间,换上一种客气而含蓄的微笑。
可是那又怎样呢?已经没有什么能拯救她了,她坠入爱情的速度,快得令自己绝望。
天亮之后,她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昨晚,火凤堂一干人等尽数被捕,当然也包括她的父亲,她终于知道了他失魂落魄回来的原因。
一直到天明,李今朝的房间都没有动静,她局促不安的在门外等了整整一夜,终于悄悄的按住了门把手。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落着窗帘,房间里很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时,心中的担忧稍微好了一点,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李今朝将惨白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整个人怕冷似的缩成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定定的凝聚在虚空中。
她伸出双臂,试图揽住他,将他抱进怀中,却触到他早已浸透血液而凝固的坚硬左臂,她几乎失声叫出来。
她惊慌失措的唤仆人拿来药箱,强行脱去他的衣物,露出肩头那处黑红浮肿的枪眼。她是常年身处险境的人,自然熟悉私下治伤的那一套。她熟练的为他取出弹头,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其间,那个男人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弄,直到全部处理完毕,她才发现他已经痛得一头冷汗,嘴唇发白。
纵使这么刻意的想要在人前隐藏他脆弱的样子,他也终究只是个凡人,一个让她莫名心痛的男人。
她跪在他面前,痛惜的抱住他,像为了唤回他的神志一般凑在他耳边,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当然不知道,他在另一个人那里受到的羞辱,已经将他整个自尊生生击得粉碎,失去了那一层禁锢,心中的魔物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李今朝缓缓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隔了许久长叹一声,声音疲惫而虚弱:“你去账房取一笔钱,天黑之后就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他已经保护不了她了。
叶画眉呆了一呆,慢慢的垂下手,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绝了堤。
她下意识的低头,慌张的抹了一把眼泪,抽了抽鼻子,低低的道了一声:“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这句话不啻在男人心中投下一枚炸弹,李今朝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了那么一下,缓缓的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哑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带着初为人母的羞涩,她郑重其事的将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按在自己小腹上,轻声重复了一遍:“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按在她小腹的自己的手背上,随即,他触电般的缩回手。
在那个瞬间,叶画眉的眼中带着喜悦的泪水似乎被那只手抽走,连带抽走的,还有全身上下的温度,让她从头顶冷到脚尖。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给不了你什么。”李今朝忘记了疼痛,他为这个女人的愚蠢而感到出离的愤怒:“那些药你没用?”
在最巅峰的年华里,他曾经一度fēng_liú,有过不少相好,从戏子伶人到名媛淑女,倘若到最后女人们都大着肚子来找他,岂不是早就丑闻百出身败名裂?因此,他对这种事情很小心,每次都备好了药物,却偏偏在他最为狼狈的时刻出了这样的大错。
一个正在被通缉的地下党母亲,与一个目前因身份遭受怀疑随时有可能送命的父亲,这个孩子假如来到这世上,将会面对怎样悲惨的命运?
叶画眉木然站起身,声音冰冷:“你可以不要他,但是你没有权力阻止我把他生下来。”她猛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打开房门。
刚要走出去,却被李今朝握住手腕用力拽了回来,脚下一个趔趄,她俯身跌倒在床上。
李今朝用手指烦躁的梳理了一把头发,长叹一口气,对兀自趴在床上无声哭泣的女人说道:“也罢,师父他们被捕了,我的身份也已经遭到怀疑,元清河咄咄逼人,到时候恐怕顾不上你。你收拾一下,苏州还算太平,我明天让人送你去江坤城那里躲一躲。”
说完,他觉得有点困倦,眼前隐隐发黑,他扶着额头想要去床上坐一坐,脚下却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地。
叶画眉吃了一惊,眼看着他猝然倒地不起,忙奔过去,将男人抱进怀里,立刻就要喊人,却被李今朝抬手拦住。
他半睁着眼睛,因失血过多已经进入短暂的失明状态,他突然有一种人生已经走到头的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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