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去与他一同用早膳。奇怪么?也不奇怪,毕竟现在皇帝是傀儡,太子是傀儡,若是政事上完全无力,那么生活上为何不随意些?这宫里的规矩,只怕是历朝历代里最少的,除了曹操当丞相的时候。
然后便是授课,其实授课的时间也极其松散,禹连跟别人话少,跟我却话多得很,即便是我在给他上课,他也总要问我这儿,问我那,或者是逼着我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我便一一讲给他听。
再就是午膳,吃完午饭按理说是去休息,可是禹连自从上次生病,不知道从哪里得了灵感,我就每日里见他一个比我还高的大男孩开始给我装,从午睡开始装到晚上睡觉前,少傅不在,不肯睡,他不睡着,我不能走,这都是些什么屁东西?
我自然极力反抗,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在被子里开始学小孩子对手指,还小心抬头看我,满脸满眼都是纯真无辜:“上次在彩袖楼,少傅和王公子是在干什么?我年纪小,不懂事,少傅给我讲讲可好?”
然后他就会看我一脸准备掐死他的表情讷讷,“少傅不给我说就算了,我日后去问王丞相就好了……”
真是败给他,我怎么这么倒霉?到了晚上,哄得这个明明已经成年还要厚着一张比长城还厚的脸皮装嫩的小子睡着以后,我就会自己打着灯回到屋子里,开始记下来一整天的事情。
从吃的什么菜到喝了什么粥,事无巨细,一字一字记下来,包括禹连说得每句话。
然后我吹灯,宽衣,睡觉。
今天,我依旧是卯时起床,披衣坐起,在昏暗的晨光里点了一支灯,从屋子里的暗格中取出我的日记来,我看了一眼那些纸,虽然只拿出了昨日的,然而过去的所有堆在这里,已经和我一的腰般高。
我略略皱眉。这才一个月,我的记忆就已经和我一样高了。我大概已经不能一下子全部看完了,我得再找时间。
我看完昨天的事情以后,关上了暗格。
时间已经不早,要去叫禹连起床了,我还误了些时辰,赶忙穿衣,匆匆赶去,连衣带都是路上束的,谁知到了他寝殿门口,听他说:“少傅不来,我不起。”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门,这语调简直恶心地我想打人,我去拉他:“少傅来了,快起!”
他乖乖地起来穿衣服,我负手看着他。
禹连又抬头看看我。
我说:“别看了,自己穿。你多大了还等着少傅给你穿衣服?”
禹连一边穿衣服一边笑:“我只是想,或许哪天我一睁眼,少傅就走了,然后临死都再见不到你。”
他这话说得轻松,我听得却凄凉。
他是说哪一日宫变退位,怕我离去。
我坐在他床边,笑道:“就算你有一日宫变了,少傅也不走,这样说你可安心?”
他抬起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不安心。”
我一愣:“我又不骗你。”
他起身穿外衣:“少傅若是不走,我不安心。”
*
吃早饭的时候他还是要从我碗里夹,我已经习惯了,就不去管他,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为什么这样?”
谁知这小子悠然道:“怕你给我下毒,我从你碗里吃,自然就是没毒的了。”
然后我罚他一天不许吃饭。
禹连幽怨地看着我:“少傅,你好狠心。”
我冷笑:“我当年师从钟丞相,从来都是罚我一日倒立。后来师从游侠白少景,向来都是罚我两日不许睡觉,至于家父当年还在时,罚我两日不许上厕所,尤其不许上大号。”
禹连震惊,遂觉得两相比较,他还是宁愿选择不许吃饭。
然后是授课。四书五经,其实他早已学过,只是他撒娇耍赖要听我讲,我便讲给他听,他又捣乱:“少傅,孔子有多少个弟子?”
我正讲到一半,忽然被他打断,甚为不爽,看这小子托腮看着我,我也知道他根本没有听。
我说:“三千弟子,其中七十二贤人。”
禹连忽然很兴奋:“哪七十二个,你给我挨个说说。”
我:“……”
禹连兴致勃勃等着我去讲。
我说:“少傅忘记了。”
禹连依旧不打算放过我:“不可能!”
我:“……”
禹连站起来,凑到我跟前看我的书,发现和他手里的别无二致。他说:“我从小就被我以前的少傅教导,安家二少爷三岁能诵千字经,五岁能背四书五经,到了十岁鬼谷韩非子都通晓,十五岁剑败关西将军——”
我平静地看着他,接了下去:“十八岁家门被抄,满门死尽。而后进广西深山,一进就是十年。”
禹连一愣:“少傅……”
我指着他的座位,让他坐回去:“少傅没什么才学,就算以前有,也早忘光了。”
禹连不满的看着我:“谁不知你记忆力天下一绝,无论什么过目能诵,你回去看两眼也给我讲讲嘛。”
当年那些虚名,又被人翻出来,却像刀子一般,捅在我心上。
我心里某个地方抽搐了一下,却不动声色道:“少傅年纪大了,记忆力不比往昔。”我拿着书,正要讲,看见禹连那双望着我的眼睛,不禁叹了口气:“禹连,或许很快我就会忘了你,但是——我会始终记得我是你少傅。”
在他疑惑地目光里,我把他的书翻了一页:“有少傅在,你不会死。看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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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禹连自然是没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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