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还是沉默不语。
傅野转过身,一指礼堂后面连绵起伏的山丘,道:“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白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摇了摇头。
“我们学校的后山。”傅野说,“有一次那个人喝醉了我把他接到家里,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上山,我跟他说过,我们学校很多学生在后山开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在那儿大吼发泄。”
白晚想起来了,也是那一次,他听到了傅野即兴弹奏的《问心有情》的曲子,从此结下了这段情缘。
“你知道吗?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对那个人上了心。”傅野缓缓地说,“一开始,我因为别人将他和江之鸣拉着作比较而对他有偏见,但渐渐地我却开始欣赏他,欣赏他的歌声,欣赏他的坚韧和倔强,同时我又怜惜他,怜惜他的孤勇,怜惜他的身世和过往;我忍不住一再地帮他,为他解围,对他好,而他也一再地给我惊喜。在苏欢岛,他那样奋不顾身地来救我,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更没想到的是,他不是那种敢爱敢恨特别主动的人,但他却主动向我表白。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放弃他了。”傅野笑了笑,继续说,“之前江之鸣没有回来,我可能还不敢完全确定,但当他出现在餐厅的那一刻,我最大的感觉不是喜悦、不是惆怅,而是烦躁。我怕他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表白计划,我不想表白在那么仓促和混乱的情况下发生,而且我还很害怕那个人会失望和误会。那时我才发现,我真的已经彻底对江之鸣没有感觉了。后来江之鸣出事,我承认我很难过,哪怕对他没有了爱情,我也不忍心见到他的嗓子被毁了。但是我当时更多的想法是要解决问题,我想要尽快地解决问题,想让江之鸣赶紧好起来,这样我和那个人在一起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是我却忽略了他的感受,这是我最后悔的事。”
白晚心头一颤,他还从未听过傅野这样懊恼沉痛的语气。
“你可能不相信,白晚,但我的确一直在后悔。我的字典里很少有后悔两个字,但你走后我一直在后悔。我后悔不该因为江之鸣的伤对你发脾气,后悔在最难熬的时候把你一个人丢在屋里,后悔没能好好跟你说清楚我的想法。”傅野突然抓住了白晚的胳膊,仿佛怕他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后来你走了,你去了美国,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害怕你会就这样放弃我,我害怕自己读不懂你的心思,你到底是真的需要冷静想清楚,还是需要我来表态?你总是这样,白晚,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
白晚心里五味杂陈:“我……”
“但是这不怪你。”傅野苦笑了一下,“因为我也一样。还记得那首《问心有情》吗?我问我的心她是否爱你,她却无言,她却不讲。真正想要做到坦诚以待,无条件信任彼此,比相爱更难,你说对吗?”
他黑曜石般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晚,仿佛要透过他的皮肤,看透他的思想和灵魂。
“白晚,你还爱我的,对不对?”
白晚震了一下,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无能为力。
他被迫与傅野对视着,良久,终于颤抖着嘴唇说:“对不起。”
傅野的力道一下子就松了:“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三个多月,现在活该你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白晚转过身说,“别说这些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好好好,不说这个。”傅野连忙走上前,“那我们先出去。”
他带着白晚沿着长长的校道走出南门,像是走出了自己的青春回忆。
从普尔多音乐大学出来,已近傍晚。黄昏的余晖,如碎金般铺满了河面,河水仿佛笼罩着一层记忆的薄纱,微微泛黄。
“音乐的流动性,就像水一样,当年有一个作曲部的教授,很喜欢带我们来查尔斯河边看水。”
傅野眺望着河面,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了,声音也轻了下来。白晚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他诉说。
“后来我也爱上了看水,我喜欢一个人来,对着水面冥想,寻找灵感,我可以一待就一整天。”
“不觉得无聊吗?”白晚淡淡地问。
傅野笑了:“之前在芝城,我跟你说过吧,其实我当年挺孤独的。我母亲是个画家,父亲很有钱,从小他们就培养我学艺术,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真正和人交往并不多,人际关系也很寡淡,除了苏旭和江之鸣,没交到什么朋友。表面看上去是我心高气傲,不屑于和普通人交往,实际上,却是我害怕。”
“害怕?”
“害怕从云端跌下去,害怕被人发现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傅野自嘲地勾起嘴角,“从小到大,我都是父母的骄傲,同辈人的榜样,不论是作曲还是当制作人,我都能做到最好。人人都觉得我高高在上不可企及,我也就越来越不允许自己失败。我想把所有东西都掌控在自己手上,因为我只相信自己,我相信自己能处理好任何事,却没想到,”他顿了顿,轻声说,“我错了,原来我也有软肋,我也有做不到的时候。”
白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你的软肋是什么?”
“你说呢?”傅野转过头凝视着他。
他的目光温柔平静,一瞬间,白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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