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大闹公堂的山野刁民。
皮鞭沾过盐水,更容易撕裂皮肉,每落一下,都在天之骄子的胸前留下血淋淋的伤口。但是他咬牙阖目,纹丝不动,任凭鞭风咆哮,即便衣衫破碎染满血色也不曾发出一丝声音,更不可能像围观看戏之人期望的那样呼痛求饶。
如此,当然更激怒了目无王法意在折磨的宵小。
通红的烙铁从火盆里抽出还冒着青烟,热浪灼炙空气,狱卒炫耀一般于眼前晃过,即便三尺都觉出滚烫。
“怎么样,知道怕了吧?你打我们老爷时,怎么就没想过会遭报应?”
报应……
哼,是没想过。
他心下默念,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然而眉峰微蹙,唇角却不由轻挑半分。
不过这样才公平。
原来老天果然睁着眼看的清明。
无论是谁,欠下,终归是要还的。
我也一样。
如此冒犯,当然招惹疯狂的报复。
炙热,然后是活剥皮肉的苦痛。
生不如死。
如果没有千钧一发打碎了狱吏手腕的那颗石子。
“大胆!你们身为官吏竟敢目无王法,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他听见有人挡在自己身前,睁开眼,咫尺之遥邵云飞的侧脸比记忆中还要丰润晶莹,只不过此时染了愠火,脸颊红的绯然。而众人悉数伏倒在地,院中灯火通明,映得来人手中那柄气吞山河的皇家御器更是灼灼耀眼!
绳索斩断,人便失了支撑,对方早有准备,立刻借个肩膀擎住了他。紧贴胸膛,他清楚的听见邵云飞心跳狂乱,须臾便传染给自己,彼此铿锵,再难抑制。
室内烛香四溢,可惜混了伤药的肃杀,扰人清静。
邵云飞小心翼翼的替他脱解衣衫,清洗麦色肌肤上绽裂狰狞的伤口,指尖每挪一寸,人都似被鞭子凶恶的抽打在心尖一般。而那人每每被伤药蛰疼,再轻微的颤抖,都能经由点寸之亲传遍周身,而后火烫刀割,肆虐在自己身上,令每寸血肉也在同一霎那跟着倍受煎熬。
如此,落目之人于心不忍。
于是他开始安慰他,笑着跟他说不是很疼,比当初那一剑穿身差远了。可谁知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看着一对子夜黑眸中含着隐隐泪光,他才恍悟原来自己真的是不怎么会说话。
目光垂落,扫过放在桌上的那柄御用宝刀,依旧金光闪耀,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那场没顶之灾。当时水势凶猛,吞噬万物,连护身的金甲都被冲的散落无踪,更别提佩刀。然而,天意难违也罢,世事弄人也好,总之这次倒是荒唐的可笑,几百里的洪水退却,这柄跟随自己开疆辟土的凶煞之物竟然还真能再度被人寻得回,找得到。
所以,他才会来。
循线沿河打探,一家一户的亲访,几百里的路,数以万计的人家,三年里不屈不挠的查问,就像当初固执坚守他相信的真理一般,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加坚决,义无反顾,至死方休。
于是,茫茫天地,芸芸众生,只有他,命中注定,寻得到我。
见其目光移上那柄震慑众生的威严宝刃,邵云飞竟然莫名升腾一种被人穿心的惨烈感觉!他再也忍不住,就像皇都郊外的那个雪夜,终是逼着自己率先开口。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我何以会有这样一把刀?不问问我,他们为什么都会怕这把刀?”
然而对方没有作答,依旧仅仅是将目光缀在那柄泛着皇家尊荣的金色宝刀上,幽深似海。
下一瞬间,邵云飞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男人,唇角微提,轻轻一勾。
微笑。
淡淡的,宁静的,却是如假包换俯瞰世间苍茫,只属于他的,神祗一般的微笑。
天火裂身,理智溃决,邵云飞怵愣,而后恍悟!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任凭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却连眼的不敢眨一下!
“你……你…什么时候……”
慕枫起手,执起他尖翘的下巴,轻柔的替他拭去眼角的泪花。
“两个月前,我无意中看见你房里的这把刀,便慢慢回想起来了。”
他平和笑答,拂上邵云飞乌黑柔顺的长发,抚慰稀世珍宝一般,将这个同自己一样倔强坚守着这份感情的男人拉入怀中,让其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生命最真实的热力。
然而血混着伤药的味道,更助心痛,透过层层绷带,邵云飞甚至感觉脸颊上都是慕枫伤口溢出的温热。他陡然支起身子,心火雷动竟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仿佛如不同眼前这个只知道任性妄为的家伙讨个说法,便是无论如何也熬不到天明!
“你这个傻瓜!白痴!你为何不早说?为什么要弄伤自己?!你是一国之主,你……你既然想起来,为什么不斩了那帮混蛋——?!”
他忍无可忍,非骂不可,脑子里嗡嗡乱作一团,想的念的全是这男人的不是!因为他不懂,一代帝王,敖杰如斯,怎么能容忍被人绳捆锁覆的夺去自由,生生忍下受人鞭挞的奇耻大辱!
但慕枫任他骂,丝毫没有责备,依旧微笑,墨翠一般的眼眸清澈无瑕的映着邵云飞的影子,透尽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温柔呵护。而后,他将温热的手掌拂上对方的脖颈,摩挲的滑过对方耳后,淡淡的反问一句:“…那你又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呢?”
邵云飞愣住,胸中一沉,心潮顷刻冻结成冰,携怀私心的那个理由在口舌间打转儿,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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