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一进院子,正看见汪安家的张牙舞爪象要扑上去厮打的模样,忙喝道:“婶子,这是做什么?消消气赶紧回去吧,何苦跟小子们一般见识!”汪安家的一见他拉着明哥儿的手一同进来,顿时一股气只涌上来,也顾不得环儿不好惹,便将气尽都撒在了他身上,道:“环儿你好啊!连你也向着这个小王八蛋!我素日的奉承都奉承到狗肚子里去了!”
环儿一听这话,心里如何不恼?当即脸一寒,冷笑道:“婶子这话可没道理!除非王爷发话,否则这统院子包括婶子,还没人能有本事叫我向着谁去!我行得正站得直,不惹谁可也不怕谁!我只知道照着王爷的吩咐办事,就办错了,有胆量只管去问王爷,冲我喊管个屁用!我也不吃这一套!我每天吃香喝辣的,那都是主子的恩典,我做奴才的福份,就有人想给我吃糠咽菜,只怕王爷还不答应!所以真不用谁的奉承!婶子若气不过,这会儿吵也无用,索性坐下来歇一歇,王爷眼见就要出来了,婶子尽可当着王爷问去!”一边说着,便对一群小厮喝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各自干活去!也不瞧瞧这儿是吵架的地方吗?都给我小心着点,再有人跟着起哄,瞧我怎么收拾他!来旺,去端张凳子出来给婶子坐!”
汪安家的堵得一愣一愣的,眼见环儿一喝,连青茗都讪讪的走开了,况且听说王爷马上要出来,哪里还敢多待,跺跺脚道:“罢罢罢!我也不丢这个人!”一肚子气实在无处发泄,回过头照准柱儿“啪”的就是一巴掌,骂道:“都是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自己无能,害得老娘跟着受气!”打得柱儿大哭起来,道:“就你争气!叫你不要来闹偏要来,如今连环儿哥哥也得罪了,我以后还能在书房里待么?”
环儿听了,冷笑一声,拉着明哥儿进屋里去了。雨石赶上来冷笑道:“婶子要教训儿子,回家教训去!你别指着王爷不在就来这儿耍赖撒泼驴哼马叫的,我们这些人还没死绝呢!这儿不是你能站的地方,趁早的回厨房作威作福去!”一边说着,便回头喝骂几个小厮道:“院子这么脏,还不拿把扫帚扫一扫!”
汪安家的气得脸上阵青阵红,一时说不出来话,偏有几个小厮果然拿了扫帚过来扫地,连道:“大娘让开些!”汪安家的气急败坏,跺着脚道:“好!咱们走着瞧!”也只得丢下柱儿气哼哼的去了。
当晚明哥儿就搬到偏房里雨石从前跟侍剑共住的一个小房间里。侍剑当晚没回来,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独睡,睡的是雕花木床,铺的是绣花床单,盖的是松软薄毯,帐的是细纱蚊帐。他生平何曾用过这般华贵的家什器具了?回思从前在厨房灶下打地铺、被蚊虫老鼠搅得整夜睡不安生,此时头下枕着绵软长枕,鼻中嗅着环儿临睡前过来帮他点起的一柱檀香,当真是恍如隔世!
第六章(1)
却说并肩王身边几个贴身侍仆,除环儿佩儿最得信任外,其余尚有四个,分别是雨石、青茗、侍剑等——从前还有一个叫侍书的,因打破了书房中一个景泰蓝花瓶被撵出去由柱儿补充、如今明哥儿又顶替了柱儿之职,一共仍是六人。王爷平素出门,一般只带环儿佩儿两个,另有其他家将长随跟从。其余几个小厮则分别守在府内或议事厅、或内外书房等各处等着伺候。除这六个贴身小厮以外,另有一群二三等的仆役,负责浇花养鸟、擦桌抹凳、洒扫奔走等,也听这六人的调遣使唤。
房中一个逆来顺受、任人欺辱的最不起眼的下等奴才,忽然间顶下满以为根基牢靠的柱儿,一跃成了王爷身边一等心腹,只惹得下边一群奴才人人妒嫉眼红,也有几个想亲近巴结的,但见佩儿青茗与他不睦,也不愿顾此失彼。环儿对他虽好,但每日一早就随王爷出门的,雨石又嫌他不够男儿气,不愿与他啰嗦。幸好还有一个侍剑,原是个最温和圆滑不得罪人的,见明哥儿这般天真美貌与众不同,心知早晚必能得宠,又同明哥儿一个房间住着,便心存亲近之意,常主动找明哥儿说话,教他一些王府中的言谈举止、行为规范、平日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等等。因此明哥儿虽然每日里也没什么事做,没多少人理睬,却也不至于太过孤立无聊。那明哥儿心存感激,每日跟着侍剑用心学习,但他天生是个天真幼稚的白痴性子,半点儿俗务礼节也不知晓,一时间却哪里学得这许多!
到第三日,管事的送进来两套新做的衣服,明哥儿穿上一试,大小合身,颜色鲜艳,愈衬得红唇雪肤,眉目如画;背挺腰瘦,臀窄腿直。看的侍剑不住口的赞。等到王爷回来看见,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难免赞叹一回。
忽忽过得数日。这一日天气炎热,欧阳英悍躺在凉榻上午休。一众小厮一见王爷睡熟,又都泛起了跑心。便指使了明哥儿守着给王爷打扇,其余玩的玩、蹓的蹓、歇的歇。那明哥儿守着王爷,却正是得偿心愿,便一扇一扇尽心竭力不住扇风。
谁知欧阳王爷正做了个好梦,梦中口干舌燥,一惊醒来,便唤人倒茶,明哥儿忙丢了扇子,出去倒了杯凉茶端进来,欧阳英悍从榻上坐起,端过茶杯一口喝尽。明哥儿接过茶杯转身要拿出去,忽听欧阳英悍低声咒骂了一声,明哥儿吓了一跳,忙回身问道:“怎么啦爷?”欧阳英悍皱眉道:“腿睡麻了,你上来给爷揉一揉!”明哥儿一怔,随即脸上发烧,忙含糊的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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