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人刚一堵着“福成记”大门时,蔡福成就让自己儿子去族里找人去了,另外再去找一趟镇长家,把镇长给请过来,好歹他家跟镇长多少有那么一点儿交情,镇长能说上话,来了也好从中周旋周旋。
这年头的镇长不是官职,就只比村长高那么点儿,多管着几个村子而已,一般也是由当地有名望的、能在乡亲们中说得上话来的大家族的长者来担任这个职务。
真要说起来,镇长的地位还不如那张家的老爷。
蔡福成脸色发白地出了门,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福成记’是十来年的老字号了,从来就没出过问题,怎么可能让孕妇滑胎?这其中定是有别的原因!”
徐贵上前一步,手里的棍子直直戳到蔡福成的下巴上,冷眼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自己媳妇儿滑胎,好嫁祸给你?!我徐家三代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我失心疯了才会做这种事!”
蔡福成一动也不敢动,连连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的吃食不可能有问题的,那么多人都吃了,也不见有事,兴许你家娘子是吃了别的什么……”
“住口!”徐贵怒道,“那日来你这儿买糕点,就是你推荐的山楂酱,说是酸甜可口,最是开胃,我家娘子怀着身孕,味口不好,我特意买了好些回去给她吃,连着两天都就着那酱吃饭,结果就说肚子疼,隔天晚上孩子就没保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身后一老者高声道:“还我孙儿命来!”
徐家来的人也齐齐吼道:“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围观的人群起哄:“抓他去县里见官!”
“就是就是!见官!”
蔡福成不敢说话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焦无比。
此刻他也是有些后悔了,那日他和他儿子见集上那家卖果酱糕的生意好,抢了自家三分之一的生意去了,便也想着自己琢磨琢磨做出那山楂酱来。
父子俩人在家里捣鼓了几天,还真做出来个样子来,味道倒也酸酸甜甜,只是颜色不大好看,口感不如那家的细腻,咬起来还是能咬到大块果r_ou_。
而且废了好多柴火,加了好多糖,试了十来次,浪费了不少钱,结果最后做出来的山楂酱,根本就保存不了,很快就坏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酱卖相不好,成本又高,蔡福成其实是真没想着靠这个卖钱,也没卖出去过几回,有时候卖别的糕点的时候,顺口提一句而已,有人若是有兴趣,那就卖点儿,若是人家看不上或者嫌贵,他也不强求。
刚好那天这姓徐的汉子来了,说是要买酸甜的糕点给娘子吃了开胃,蔡福成就给他推荐了这山楂酱,别看这汉子看着是粗人,倒是很疼媳妇儿,一下子就买了好些回去。
至于孕妇不能吃的禁忌,蔡福成当初是听自家的小伙计小泽提过那么一句,但是一想到那姓灵的小子都卖出去那么多山楂酱米糕了,也没听说过有人吃出什么事来,他自然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谁知就出事了。
双方正僵持着,外围突然有人高喊道:“让让!让开!三叔公来了!爹!你没事吧!”
蔡福成脸色一喜,就见自家儿子领着位老者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他们族里的十好几个青壮。
这下子,蔡福成有底气了。
“三叔公!您老坐!”蔡福成忙从店里拿了把椅子给那老者坐。
这位三叔公,自然就是这王家庄的镇长了。
“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啊?”三叔公坐下了,抬手捋了捋发白的胡子问道。
徐贵“噗通”一声扑倒在三叔公脚下,“三叔公,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娘子吃了这姓蔡的做的山楂酱,滑胎了啊!想我那可怜的儿子,还没见一眼爹娘就没了,呜呜呜……”
徐贵就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蔡俊杰却在后头悄悄跟自家爹咬耳朵,他去的时候塞了三叔公二两银子,跟三叔公都商量好了,若说是要赔钱,他“福成记”赔得起,但是“吃死人”这个罪名,他们家是万万不能担的!
这罪名一担上,他家这十几年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是以等三叔公听完徐家那汉子说完,蔡福成就上前一步,朝人群拱手道:“好叫大家知道,这山楂酱,真不是我们‘福成记’做的,我头一回见到这山楂酱,是上次集市上一个姓灵的小掌柜卖的,
想来大家也有很多人在他家买过山楂糕,我们家有自个儿的糕点买卖,当时就是好奇,去灵掌柜那儿买了些回来,本来是打算自己吃的,但那天这徐兄弟说想给娘子买开胃的吃食,我便把剩下的那些卖给徐兄弟了,哪里曾想到会出了这样的惨事……”
说着这话,蔡福成还假模假样地摇头叹气,一副很是心痛遗憾的表情。
听了蔡福成这话,人群里倒开始有人议论纷纷了。
“是哩,这果酱糕,是街上那小灵掌柜家卖的,小灵掌柜也说了,这果酱就是山楂做的。”
“那灵掌柜,好像确实是上次集市来的吧,以前都没有见过这种吃食呢。”
“对啊对啊,我刚才还买了好些果酱糕,挺好吃的!”
“但是人家灵掌柜卖果酱糕的时候,明明就说了,孕妇不能吃!”
然而此刻还有谁会记得灵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过山楂酱的注意事项?大家就只能看到眼前这姓徐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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