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顺滑的锦缎,卫初宴的手落在赵寂平坦的小腹上,略带怜惜地揉了揉。
赵寂被她挠的呵呵笑了声,笑容烂漫如三月的春花。
“那就不让他们封王了。这道疤,即便你忘了我也要给你记着的。”
“你心疼我啊?”
“我心疼自己捅自己的傻子作甚?”
卫初宴口是心非的,赵寂凑到她面前,追着她躲闪的目光研究片刻,略有些得意地宣布自己的发现:“你就是心疼!”
大庭广众之下便说这话,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人!卫初宴微恼,正待说些什么,赵寂飞快地扫过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快速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卫初宴呼吸一滞,捂住了被亲过的脸颊,看那少女嘴边漾着酒窝甜甜笑着。
她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只是说出的话,仍然带着小卫大人的“说教”:“在宫中也不知收敛一些。
“我看了的,没有人。况且有你在,谁能靠近我们而不被发现呢?”
卫初宴拿她没办法,为缓解脸上的燥热,生硬地将话题拉回去了:“我有办法让他们一个都走不成,只是手段难免偏一些,可能这件事后,朝堂之上还会有人弹劾我。”
“眼下那里还不是我的朝堂,你做的时候还是隐蔽一些的好,若是只能用偏门,我宁可不要你去做了。若是你前边阻止了他们封王,后边又被人弹劾,父皇发起怒来,我怕我保不住你。”
卫初宴有些意外。
她知道这事情要做好很难,这才特意过来同赵寂说一声,她以为,赵寂会像从前那样毫无保留地把权柄予她,令她放手去做。
赵寂见她蹙眉,歪头想了片刻,跟她解释道:“我也不是怕事,只是事情牵扯到你,我总要想一想的,你忘了么,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很多年前的事了,她求着卫初宴跟她回长安时,就说了会保护卫初宴的。虽然这些年来好像一直还要卫初宴保护,但是在她羽翼渐丰的现在,她是拾起了曾经的诺言的。
卫初宴只是觉得,雏鸟长大了。
这是赵寂第一次与她有了不同的意见,可以预想的是,此后还会不断有相似的场景上演,她和赵寂终究是两个人,在一些问题上,两人所作的取舍定是不一样的。
她开始渐渐思考起将权柄归还给赵寂的可能性来。
“这事我躲不开。事情一旦开始运作,即便我不出面,大家也都能想到是东宫在阻止,咱们这边必须要有一个推上明面的人,这个人的身份还不能太低,否则一看便知是替罪羊了。”
“都到要找替罪羊的地步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做吗?”
“我不会有事的。”
赵寂不信:“既是不会有事,那便让别人去做啊。”
卫初宴抓住她的手,耐心地问她:“寂,陛下那身子,得知封王之事被搅黄之后,还能撑个几天?”
赵寂沉默不语。这事情她曾想过的,一旦封王失败,急火攻心之下,父皇能撑过三天都算厉害。
“我不孝。”
为人子女,父亲病重之时非但不能为其解忧,还要与之对阵、加剧其死亡,是以不孝。
“不是你不孝,是陛下不顾亲情在前。封王,封王!如此一来,对于其他几位殿下,他当然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可他有没有想过你呢?他在这时将人封王,为何不去想一想你即位后的艰难呢?”
赵寂也不是会为了这事而愧疚终身的人了,愧疚是有的,但是正如卫初宴所说,若是父皇肯安安静静地去了、留一个好的摊子给她,她又何苦在最后关头与父皇对着干呢?
“寂,你听我说,即便没有这事,陛下也只是早死几天和晚死几天的区别罢了。你想,他时日不多了,即便那些人将矛头对准了我,山陵崩后,你是新的王,有你在,我会有事吗?陛下在时,大臣自然会觉得封王一事也有道理,但是若是换了新帝,大臣们还敢对此置喙吗?到那时,我自然无罪。”
“可你本可以隐于幕后的。”
“不一样了。我总要立于人前的,若你即位之后,大家还当我是那个迂腐温和的小卫大人,接下来有许多事,就难做了。”
微风吹皱了一池湖水,正如赵寂此时被卫初宴搅乱的内心。
那女人安静站在她身旁,眼睛中似有深沉的海,蕴着无穷的智慧与希望:“他们得怕我。我想好好为你做事,那就得先让人怕我、敬我。而眼前就有一个机会。”
“等我做完这件事,他们会重新认识卫初宴这个人。”
赵寂被她眼里的神采迷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我想让你做我的丞相,如同朱弃石大人那样。朝中当然也有人怕他,但是那是因敬生畏,他的手腕并不偏门、也不狠辣,也能很好地为我父皇做事。我希望你成为他那样受万人敬仰的能臣,而不是做一个因为手段狠辣而被人怕的能臣。”
“因为我的卫初宴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值得拥有世人尊敬而喜爱的目光,而不是为了我,变作一个在暗地里要受人讥讽的人。”
卫初宴说了句“傻瓜”,轻轻拥她在怀里:“我不在乎那些。真的,我不在乎那些。还记得我的那个梦吗,光明和煦的手段我也曾经有过,但结果却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因为手段太柔和,我最终反被其所累。如今我早已想通了,只要最终所取的目标是光明而美好的,那么过程黑暗曲折一些,也并非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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