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因为担忧父母,悄悄的跑回家,准备给父母知道惊喜,结果没想到……”
杓兰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夜晚。
“那个时候,我才不过四岁,看到我一直叫伯伯的人竟然一刀捅进了父亲的腹部,吓的就要尖叫,是哥哥拼命的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叫出声来。”
“我们兄妹俩躲在门后,看着孙培那个狗贼杀了我父亲,又动手杀了我母亲。”
薛沐洵看着泪如雨下的杓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这种一夕之间同时失去至亲父母的悲痛与彷徨是任何办法都无法安慰的。
她也曾亲身经历过,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痛。
轻轻的递了条帕子给杓兰,拍了拍她的肩膀,薛沐洵无声的等她平静。
杓兰整张脸都埋在帕子里,肩膀耸动的厉害。
许久,她才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道:“多谢姑娘。”
薛沐洵轻轻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发泄了一通,杓兰双眼红肿,情绪却平静了不少。
“孙培杀了我父母后,从阴影里走出一个带斗篷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孙培说这样就对了,你若不杀他,他必然会将听到的事情泄露出去,到时计划被破坏,如何向大人交代?”
“孙培便对那斗篷男人道崔大人既赏识我,我必然不会让他失望。”
“那时候我虽然年纪小,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可哥哥已经十一岁了,他清楚地记住了孙培说的话。”
薛沐洵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跳起来。
崔大人?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陆丰和孙培两个人绝对与父亲的死有关系。
郑文昌曾交代,甘州决战的前一夜,他亲耳听见了有人在废酒楼里密谋第二天向父亲放冷箭。
他只看到了那个人脸上有一道疤。
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孙培。
出了酒楼之后,他应该是与戴斗篷的男人在家中见面时,被陆丰撞见,所以才对陆丰起了杀人灭口的心。
只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崔大人,莫非就是崔首辅?
薛沐洵被自己推测出来的这个结论惊住了。
自从知道父亲的死并不简单后,她也猜到了各种会有的可能,甚至她都还往永嘉帝身上猜过。
排除了永嘉帝,她还猜想了当时其他的一些有势力的宗室或者勋贵,却唯独没有往崔首辅身上猜过。
因为崔首辅是文官,父亲是武将,又是在天下初定的时候,文臣和武将尚没有那么多的矛盾。
至于私怨,更加不可能。
十六年前,那个时候崔首辅自然还不是首辅,薛沐洵蹙眉想了想,她甚至没有太深的印象,十六面前,崔首辅是什么官职?
那个时候,永嘉帝刚登基不过半年,许多官员都是重新认命的。
她又一直在军中,自然不熟悉朝中的官员认命。
如果杓兰所说属实,崔首辅又在父亲的死亡,以及甘州一战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姓崔的官员不少,你怎么就确定那孙培口中所说的崔大人便是崔首辅呢?”薛沐洵问杓兰。
第195章 真是好命
杓兰摇头:“我和哥哥原本并不知道崔大人到底是谁。”
“甘州之战后,孙培就死了,死状极惨,且死不瞑目,哥哥猜测他应该是被那位崔大人灭了口。”
“这些年来,哥哥带着我四处流浪,并打探消息。”
“直到有一天,哥哥回家兴奋的告诉我,他说查到了,崔大人就是当朝的崔首辅。”
“哥哥具体查到了什么,他没和我说,事实上,哥哥这些年来从不让我参与报仇的事,他说只希望我过的开心快乐。”
薛沐洵叹息,杓兰的哥哥一手将杓兰拉扯她,必然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
“哥哥一个人曾来过京城,试图寻找报仇的机会,可崔首辅除了上朝便是在家中,很少外出,便是外出,也必然是前呼后拥,哥哥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想找机会混进崔家,可崔家对下人的选拔极为严格,他在京城等了半年,都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
杓兰说到这里,面容有些悲戚,她哥哥离开家去京城的时候,只给她留了一封信以及足够的银两。
与哥哥相依为命多年,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哥哥三五不时的外出,可那次哥哥去京城,一去就是半年,杓兰在那半年里十分担惊受怕,常常会半夜惊醒。
后来有一日,哥哥终于回来了,说他多方打听,查到崔家在津沽有一处庄子。
崔首辅爱吃海鲜,津沽靠海,所以每年秋日重阳过后,崔首辅都会去那庄子上住上三五日,吃几日海鲜宴才回京。
津沽的庄子防范没那么严,他们兄妹二人便去了津沽,将她在外面安顿好后,哥哥找机会自卖自身,进了庄子上做了一名仆役。
他们在津沽一直住了四个多月,终于盼到了崔首辅去了津沽庄子上。
杓兰记得前一日,哥哥还特意回了躺家,激动万分的告诉她,终于可以为父母报仇了。
哥哥还说等到父母大仇得报,他们就回甘州,回去告慰父母在天之灵,让他们泉下安息,然后兄妹二人便在甘州过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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