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皎笑着谢过了她,便见脸色依然苍白的张清璧默不作声地上前来,往她袖子里塞了个香囊。也不知那香囊里放了什么,竟是只比那包碎银略轻了几分。她低声道谢,张清璧用眼角看了看她,什么也未说便转身回到了钱氏身后。
张伦本也想说几句话,冷不防瞥见从后头马车上探出脑袋来的张鹤龄与张延龄哥儿俩,顿时瞪圆了眼睛:“他们俩怎么也在马车上?他们俩怎么也能跟着姐姐一起去府城?!”
“姐姐说,就当是带着我们去一趟府城,见见世面。”张鹤龄嘿嘿笑了,已经两岁有余的张延龄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学话:“姐姐说……见……见世面!”
“我也想去见世面。”张伦眼睛都红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张岳忙不迭地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拎回去,其他长辈倒是都笑了起来。
张清皎瞧了瞧张伦,又看了看满脸渴望却乖巧地一字不提的从侄张纯,微笑道:“若是伦哥儿与纯哥儿愿意,也跟着一起去如何?不过,如今准备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稍迟两日出发,正好让爹爹与大哥领着你们几个都去府学里走一走。”
孩子们自是忙不迭地点头,张缙抚了抚须,觉得也该让他们去见见世面,便满口答应下来。一时间,依依惜别的伤感倒是被小家伙们兴奋的呼唤声冲散了,长辈们脸上多少也浮现出了笑意。
时辰将至,金氏上了张鹤龄兄弟俩坐着的马车,张清皎独自上了前头的清油马车,张峦骑马在旁边护送。数名亲信仆从丫鬟坐在后头的马车上,跟着前头的车辙,渐渐地消失在了深秋的街头。
到得兴济县城外,上百辆清一色的清油马车已经顺着官道缓缓前行。张清皎乘坐的马车亦不例外,汇入车队中便再也分辨不清了。整整一百辆马车启程后,卫所的武官与士兵或骑马或步行护卫在侧。其后便是良家子们的亲眷----应宫中来使的要求,她们的父母需要陪伴在侧,共同经历这场初选。
张清皎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漫无边际地想道:相亲面试还须得面试家长,看来,这回太子妃采选应是相当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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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清宁宫。
“万岁爷应是私下与竹楼先生(戴义)提过几句,太子妃的出身不宜太高。不仅七品以上的文官之女不能应选,连六品以上的武官之女亦不能参选。”覃吉叹了口气,“明面上,万岁爷给太后娘娘说的是,就怕武官家的闺女性情太强悍,冲撞了千岁爷。”
可谁不知道呢?此前历代皇后绝大多数皆为武官家族出身----
/太/祖/高皇帝的孝慈皇后(马皇后)不必说,是滁阳王郭子兴的养女;太宗文皇帝的仁孝皇后(徐皇后),则是中山王徐达之女;仁宗昭皇帝的诚孝皇后(张皇后),是正三品指挥使张麒之女;宣宗章皇帝的恭让皇后(胡皇后)是正六品锦衣卫百户胡荣之女,孝恭皇后(孙皇后)是正九品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英宗睿皇帝的孝庄皇后(钱皇后)是正三品都指挥佥事钱贵之女;当今万岁的结发妻吴废后亦是正三品羽林前卫指挥使吴俊之女。
朱祐樘想起冷宫中那位过得随意自在的吴废后,微微一笑:“父皇也是将心比心,替我着想。就怕我也娶个性情强势的妻子,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覃吉亦想起了吴废后,嘴角禁不住也勾了起来。当年吴废后怒而鞭打万贵妃,可是这满宫廷上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至今无人能够超越。而她之所以被废之后依然能在宫里过得不错,与她出身名门不无关系。便是万贵妃想要寻她出气,也得掂量着她的父族与母族。要知道,她的父兄都是手握实权的指挥使,她的舅父更是曾经救过英宗睿皇帝的怀宁侯。
当然,不必明说,他们也清楚,太子妃出身一事或许是朱见深的想法,又或许是万贵妃的枕头风。毕竟,若有一位如吴废后那般的名门出身的太子妃入主东宫,万贵妃今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不过,也不排除朱见深对儿子的心结未除,不愿他借着婚姻接触兵权。
“老伴放心,祖母的眼光定是不错的。”朱祐樘又宽慰道,心情颇好地看了一眼书案角落里卷起的那幅北直隶的舆图。
覃吉轻叹,他是经历了几朝的老人,甚至连宣宗朝都曾经见识过。围绕着中宫与东宫的腥风血雨,从来不曾少过。他只希望,这位太子妃能成为千岁爷的贤内助----太子殿下的性情确实温善,有时候连他都觉得有些过于温善了,欠缺些杀伐果断之气,或许正需要一位骨子里强势些的太子妃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祖:谁说我们老朱家的皇后出身低?我的皇后是滁阳王郭子兴的养女!
judy:我的皇后是徐达的女儿!!
仁宗:我的皇后是指挥使的女儿,正三品。
宣宗:我的皇后出身好像稍微没那么显贵,一个是百户之女,正六品;一个是主簿之女,正九品。那是因为我结婚的时候是皇太孙!
英宗:我的皇后是都指挥佥事之女,正三品。
宪宗:→ →,我……废掉的那个皇后,是指挥使之女,正三品。
孝宗:^_^,我的皇后是秀才之女
太/祖:(╯‵□a;)╯︵┻━┻,怎么回事!画风怎么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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