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盯着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你就是司马疏星。”
我见她精致而高贵的脸上微微皱了一下眉,朝身边的姑姑夕月看了一眼。
夕月姑姑会意:“流芳的事情昨天已经了结了,你们谁再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小心你们的脑袋。”
所有人包括彩绮,慑于琼华的命令,不敢多说一句,马上就解散了。
琼华在丫鬟奴婢的簇拥下移步到了廊外。
“司马疏星,你跟我们走。”夕月姑姑道。
我愣了一下,心道夕月的意思应该就是琼华的意思。
兜兜转转,我们来到内院嫡福晋的居所“禧春堂”。我擦了擦眼睛,她所用的器物家具,无一不是华丽优美、工艺繁缛,更有一块紫檀屏风,由名贵宝玉石点缀嵌镶,看得我眼花缭乱。我不得不感叹多尔衮对嫡福晋的宠爱,这里随便一件东西果然料不厌精,工不厌细,流传到二十一世纪的话,绝对是可以拍出天价的宝贝。我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这里的摆件,心道如果妈妈看到这些具有重大研究价值的文物,不知会有多激动。
“司马疏星,坐下!坐下!”夕月姑姑把发愣的我按到座椅上,面前是一个紫檀镂雕梳妆台。
我从镜子里看到琼华微微侧头看着我,即使隔着屏风,依旧眉目端严,如画中走出来观音佛像一般。
她命丫鬟点了香。
我被一群人围着,浑身不自然地任由她们梳头化妆。夕月把芸溪教我的两把头发型改成了一字头,又命人去了我的妆粉胭脂,重新描绘,我见她们精心描摹的样子,好像在画一幅工笔花鸟图,我却无聊地快要直不起腰来。
过了好久,夕月姑姑轻拍了一下我的背,笑嘻嘻道:“你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家福晋格调高雅品位脱俗,瞧不得府里好好一个美人胚子,被粗浅的技法画得乱七八糟,白白糟蹋了花容月貌。”我瞧着镜中的自己,脸颊上被重新抹上玫瑰膏子,的确显得气色红润,娇美可人。
我低眉应声道:“奴婢没有不情愿,多谢福晋悉心□□。”
夕月把我掰转过来,琼华看了一眼,以她特有的敏锐眼光道:“柳叶眉用螺子黛改画远山青,酒晕妆擦淡些,改成飞霞妆。”
夕月道了一声是,又重新给我画眉和涂胭脂,终于福晋满意地点了点头,夕月给我换上一件粉底紫色芙蓉团花锦缎的常服,搭配一条精致绣着兰花的白色龙华,拉我站起来。
琼华微微皱眉,道:“把我的镶红宝石银簪,蝙蝠碧玺流苏、栀子绢花拿来。”
丫鬟已经把东西拿了来,福晋靠近我,长长的睫毛和高高的鼻梁快要碰到我的额头,我不由得退后一步。
“别动。”她严肃道,说罢精心把红宝石银簪,蝙蝠碧玺流苏、栀子绢花插在了我的发髻里,然后像欣赏一件作品一样,细细地打量我,微微点头。
“你自己照一下看看。”她把我掰回去。
我望着镜子中的少女,和刚才判若两人,不知该佩服福晋的眼光还是惊喜于我这副皮囊的美丽动人。但我此刻最不安的是眼前这个尊贵的女人,让人猜不出的心思才是最可怕的,我窥看镜中琼华的脸色多于自己。
琼华道:“你别害怕。听说你们司马家精通文史和天文。我不过是受人之托。豫亲王托我安排你做多尔博世子的女夫子,你以后经常出入内院,就用今天的妆容。任何珠宝或者家具雕刻再精美,都不如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赏心悦目。”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又是多铎的主意,我想到昨天他才信誓旦旦地说,“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你离银安殿远点。”没想到这么快。
但是我从未听说摄政王与哪位福晋生过孩子,有些不明所以:“多尔博世子?”
夕月解释道:“摄政王膝下无子,过继了豫亲王第五子多尔博为世子,由我们嫡福晋收养。”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世子以后是要承袭睿亲王爵位,所以无论多尔衮还是多铎,都会十分注重对他的培养,我只是好奇做世子的女夫子每月的例银会不会比奉茶丫头多一些?
夕月姑姑是个察言观色的人精儿,立马发现我有疑虑,只不过她猜错了原因,问道:“疏星姑娘,你是担心不能胜任吗?放心,世子还不到三岁,平时只要你和给世子念念书就行了。”
“三岁?”我瞪大了眼睛,心道清朝的王子这早教启蒙也忒早了吧,估计多半又是多铎的主意,他希望我不要再呆在银安殿,所以为我谋了一个“早教”的职位,对象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多尔博,而且是过继给多尔衮,还是个将来要袭爵位的世子!眼下世子还是个小毛孩,可是我却知道这差事更是半点马虎不得。幸运的是,凭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历史和大学专业天文学知识,未必比这里的古人差,所以可谓是歪打正着,虽然多铎又指鹿为马,把我这个司马疏星硬套到司马迁家族中去,但我不至于一无是处,一无所知。
我思绪乱飞,但表情平静道:“是!”
琼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从明天开始,你就来东暖阁教世子读书吧。”
我低头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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