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冉冉高兴地回应,“前些天插秧的时候,姐姐讲的故事,只是那几日唐先生恰好不在,没听着。”
唐芳年就笑,“就与那女驸马一样的故事?”
却原来那天他竟然早来了,并且把故事听了个清楚明白。
孙冉冉捂嘴笑,“是啊,但我觉得梁山伯更有趣一些呢。”
唐芳年就对孙巧巧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讲讲这个故事如何?”
孙巧巧撑着下巴懒洋洋地不作声。“我只负责下半段,前边儿的,你们求冉冉去,她听过的。”
众人便都望着孙冉冉。孙冉冉很为难,“我也不知道我讲得好不好呀。”
唐芳年鼓励道,“想到多少讲多少,不必太过为难自己。”
孙冉冉想了想,就点头了。
“话说,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滨,有一个祝英台,秀丽聪明……”
“咦?这个开头,怎么跟女驸马那么像。姐姐!”孙冉冉后知后觉。
其实这些故事大部分都是根据越剧和黄梅戏的剧本台词编的,有许多还是孙巧巧随意遣词造句来的。女驸马的开头借鉴了梁祝而已。
故此,孙巧巧双手一摊,“不行吗?难道祝英台和冯素珍不都是秀丽聪明的女孩子?”
孙冉冉气咻咻地哼一声,“一定是姐姐没把故事听全,所以随意改的。”
众人却不在意这个,只催她说下去。
孙冉冉只得继续。“祝英台胸中有大志,欲求学杭州,她爹爹却不肯,她只得想了个巧计,日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关起房门不见人,急得那祝员外坐立不安……”
令孙巧巧惊讶的是,这小妮子,竟然差不多把说过故事复刻了出来。
那些台词可是非常复杂的呀,整个剧本,孙巧巧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才会烂熟于胸。就这样,她还沾沾自喜,自认为自己记忆力好。
可这与孙冉冉一比较,就发现自己是个渣渣……
这小妮子,要是能读书,指不定是个天才呀。让这样的女子做个文盲,真正是暴殄天物。
孙巧巧就想,等回家,有时间还是要想办法让小妹读些书,不说什么出人头地,能让她的精神世界更丰富一些,这生命本身来说,应该也更有层次更有内涵一些吧。
“临别在即,祝英台心中痴缠着千言万语,只望梁兄早点来求亲……”
说到十八相送这儿,船行五六里地了。藕塘村隐隐在望。
孙巧巧今日心情不错,一点也不想说接下来的悲剧,可奈何众人眼巴巴地盯着,她也不好意思太过违抗众意,只得把下半段凄切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梁兄啊,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啊。英台的凄切哀求似感动了天地,忽然雷声大作,狂风聚雨,坟墓蓦然裂开,英台悲哭了一声,纵深跃入,仆人欲拦,却只扯下一片衣襟。就在此时,那风停了,雨也歇了,金色的阳光缓缓洞开阴云,自高空投射下来,微风送来花的芬芳,轻盈盈两蝶自坟墓中飞了出来,它们翩翩起舞,似一对痴缠的恋人……”
祷墓化蝶这一节,孙巧巧仍旧泪落如雨。这故事听了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会让她痛彻心扉。
无论古今,只要是人,就渴望真情。因为只有爱,才是这世上最最唯美的瑰宝啊。
所有人无不在拭泪,孙冉冉感情丰富,更是扑到孙巧巧怀里,哭到哽咽。
就连唐芳年,也悄悄以袖遮面过几次。想来,也是落了泪的。
孙萧萧哭到撑不住船,孙清泉也停了下来,一双眼望着孙甜甜痴痴地瞧,孙甜甜一边落泪,一边竟脸红了,偏看了一眼孙清泉以后,又有些欣喜模样,已分不清她到底是悲是喜。
白江涵三个少爷公子都是以扇遮面,挡住自己落泪的脸。
只孙燕燕痴痴地瞧着天空,满脸都是少女情怀。孙媛媛也低头瞧着湖水怔怔出神。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孙巧巧低沉的语调哼着的这首《化蝶》,又加重了一重悲的渲染,这回连孙媛媛也呜咽了起来,孙燕燕也不断拭泪,三个少爷公子不得不掏帕子,泪水止不住了……
孙萧萧反倒没再落泪了,操船缓缓前行。孙清泉与孙甜甜二人的目光对到一起,竟再没分开。要不是孙燕燕起身抢了她兄长手中的竹篙,只怕,这船就要动不了了。
孙巧巧也接了唐芳年的竹篙撑船,他那点力气能支撑七八里水路,已然是极限。
接下来众人沉默,一路疾行了一炷香时间,总算到了藕塘村渡口。
下得船来,看太阳,刚好是正午。
这会子村里人吃过早午饭,去田地里看看庄稼,就会回家躲躲太阳。
孙巧巧邀请唐芳年。“你领着这几个回学堂再生火做饭,只怕要饿晕过去,随我们家去吧。”
唐芳年眼底的柔情如水草般柔软,笑着点头应了。“正巧我给耀叔带了一壶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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