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应是,徐嬷嬷便也下去歇息了。
孟老太君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大好了,她睡到一半,感觉五脏六腑里有股火在烧似的,头也隐隐作痛。她不禁睁开眼,哑着嗓喊:“春儿……”
外间无人应她,许是丫鬟们都睡熟了,也或是她声音太,等了许久门口也没有一个丫鬟进来。
孟老太君无法,只想着自己坐起来去倒水。然而她刚坐起身,屋内忽然闪过一抹黑影。她吓得心头一慌:“谁?”
室内灰暗,老太君得病后睡眠很浅,有点声音和光亮都睡不安稳,故而房里没有点灯。她眼神不好,借着月色,努力地瞧着屋内每一处。
窗柩不知何时开了,夜风卷着雨丝刮入带动幔帐摆动。
就在那靠近窗户的幔帐后头,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
“你……你是谁?”孟老太君到底出身大家,她只是一时慌乱,渐渐地稳住了心神。
阿容从暗处走向带有微光的地方,他一脸阴寒的笑:“孟老夫人,您身子可还好?”
不知对方意欲为何,但表情实在算不得善茬,孟老太君故作镇定:“我记得你是跟在彦哥儿身边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内?想必是晚间风雨大,迷了眼认错路罢?你现在速速离开,我就不会喊人。”
阿容呵呵笑了两声:“老夫人,您误会了。我是专程来找您的,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您。”
“是什么?”孟老夫人依旧很警惕。
阿容却是慢悠悠的一点点道:“大孙女风光出嫁,二孙女正在人家,三孙女是您的心头爱乖乖的养在膝下。可是您忘了您的孙女孟宜珍?你们欢声笑语的时候,不定她正荒坟凄凉。”
孟老太君眉头一紧:“你什么?珍姐儿……她不是被皇上发配去了庙里悔过吗?”
阿容讥笑:“您当真相信这样离谱的借口吗?当时宜妃来势汹汹,明明之前已经有孟宜珍不堪受辱自尽的消息传入孟府,您却充耳不闻,只听信来仪公主的谎言。其实----”
外头响雷炸亮半边,阿容的口气冰凉又阴险:“孟宜珍早就死了,他们都瞒着你呢。”
孟老太君惊愕不已,伤心欲绝。身子不住的颤抖,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怎么会?珍姐儿已经死了?”
她再想到自己的三儿子及三媳妇这么久以来神情都很不对劲,俩夫妻同时郁郁寡欢神思厌倦,她还以为是他们担心庙中的女儿。本来孟老太君打算等这个秋过后,她就亲自进宫求一求皇后娘娘,让他们把孟宜珍放回家来。
原来早已人两隔!
孟老太君纵然伤心,也知道这个阿容将这件事特意告诉她,肯定不安好心。来者不善,孟老太君强撑着下床:“来人……快来人……”
阿容冷笑:“老夫人,您别喊了。再喊也不会有人来,他们都担心吵到您休息,躲的远远地。再了,就算他们来了,您觉得以二少爷如今在孟府的地位,会有人责怪我将这件事告诉您么?”阿容走近孟老太君身旁:“二少爷现在如日中,您可不要忘了。更何况三姐那么相信他,您什么都没有用。”
盛嘉彦……盛嘉彦?孟老太君实在不敢相信平时在自己面前恭敬无比的少年郎竟然包藏祸心,阿容是他的心腹,盛嘉彦到底是在盘算孟府的!
盛嘉彦虽然是罪臣之后,但孟老太君因为孟萋萋喜欢,到底也是将他好生照顾疼爱培养的。看着盛嘉彦越来越有势力,她心里当然高兴,可是她最担心的事也发生了,盛嘉彦心中果然是有旁的打算的。
他居然还能在前几日向孟老太君求娶孟萋萋。
孟老太君心中一万个后怕,她本是要喊人进来将阿容捉住。但她突觉脑中一阵剧痛,头晕目眩。她习惯性想要扶住阿容,阿容却倒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孟老太君重重摔在地上。
孟老太君已经摔得意识模糊,浓稠的鲜血自她脑后流出。阿容见她这样,冷笑一番,转身从窗柩中再度翻身出去。
直到清晨,徐嬷嬷端药进来的时候,发现孟老太君倒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了,眼睛紧紧闭着。徐嬷嬷吓坏了,药碗跌在地上摔碎,她吓得手脚发寒,声音都变了,朝门外大喊:“快叫郎中来!老夫人跌倒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房梁上蹲着牛头马面,他们手上拿着拘魂索。
俩人为难地对视一眼。
“这孟氏老妪的魂早在三更就收了,现在咱们留到了五更,陛下知道了不会惩罚我们?”
马面哀叹一声:“能怎么办呢?这老妪显然一口气吊着,想必是要见孟姐姐最后一面。咱们再等等,要是陛下罚咱们,也认了。”
……
孟萋萋睡到清晨时分才醒过来,此时外头雨了很多。孟萋萋心中还有急事,想着尽快赶回孟府,而且不知怎的,她眼皮狂跳不止,心中也惴惴不安。谢绝了聂玄冽要送她回去的好意,孟萋萋爬上孟府的马车,晃荡着回家去了。
刚到了府门口,管家跌跌撞撞冲过来:“三姐,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
孟萋萋几乎是飞也似的蹿了进去,迎面碰上赶出来的燕纱,她泪水不禁地涌出:“姐,您快些,老太太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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