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沙州,什么也没有。
沙州人民别提有多气了。
和龙洲争了这么多年的边界线问题,一直争不下来,到最后都妥协得没有人样了,只剩下一个哀求:你就把湖分我一个,分我一个不行嘛??
就这,还没争取下来。
没办法,环境恶劣,人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没有发言权。
不过其地底灵脉是自乾湖过渡、铃二洲一路延伸而来,虽然掺了那么一丢丢的魔气,可能不是特别纯粹,但剔一剔还是可以用的。因此,州内好歹也立了一个修仙的门派,名曰清明雨落,可见求水的心情是有多么迫切和绝望。
当然,一般修士要不是走投无路,基本不会往沙州里跑。
而沙州除此以外,就没几个活人了----凡人落于其中,根本没有存活率。
大家也不太记得他们的门派名称,统一都叫“沙州的”。沙州人民处于仙界的食物链底层,每次这种众门齐聚的盛大时刻,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不是被小门小派嘲讽,就是被大门大派无视。好在,他们也不是全无翻身之处。比如----
“咦,那个罩着黑纱的,是不是危绍!!”
“……”
船上不乏爱装神秘之士,喜欢拿个斗笠或者面纱掩饰身份----当然,除了危绍这种学艺不精的以外,真的希望大家不要认出自己的,一般都直接施了幻法。
终兰他们本来是低低调调地在一旁看戏,按理说不该被注意,也不会被牵连。可惜耐不住,上回群英会上温诵横死事情太大,大家可把仙尊阁下这两个徒弟的脸给牢牢记了个齐全。如今见着温吟,多看一眼便认出来了。加之松盈与柏盛从关系匪浅,稍稍那么一联想,整个人物脉络瞬间无比清晰。
终兰先前都不知道危绍有这么有名,直到她看到面敷白纱的五个沙州弟子齐齐堵在了他的身前,双目含光,手里如获至宝地拽着危绍斗笠上垂下的幕布,那眼神,就仿佛久旱逢甘霖----
他们刚刚那一吼,将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吸引了过来。这下,吵架的也不吵了,施威的也不施了,纷纷精光闪闪地望去了危绍的身上。
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
“旁边那个是仙尊的大徒弟吧?应该没差了!”
“我就说,怎么刚刚入场的时候没有找到!”
“卧槽,太好了!!”
“唯一翻身的机会!”
“唯一打了一风园的人还不会被揍回来的机会!”
“唯一能打赢元婴期修士的机会!!”
终兰:“……”
她就说,这人怎么出个门还得把自己围这么严实。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一时间,终兰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危绍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名声啊?
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她到底是穿到了一个怎样的修真界啊???
危绍见势不妙,凄惨地大叫了一声:“温吟救我----”
而温吟在和终兰商量:“清净多了,去船头看看?”
终兰:“……”
局势争分夺秒,危绍也等不及人救了,直接祭出了他的储物镜,撇开人群往外跑去。还好沙州的那些人只是拽着他的帷幕,没想起来拽他衣服。他一边跑,一边往后面扔兵器,大家就跟在后头追。看得出来,这些人之前也是下过功夫的了,刀枪火法齐上阵,什么千奇百怪的物件都能够完美避开。
到最后,危绍绕着甲板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他桃木镜里的宝贝们绕着甲板不知道堆了多少圈,追他的人绕着甲板也不知道瘫了多少圈。
大家都筋疲力尽。
气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大和谐。
终兰和温吟站在船头吹风。
这船的质量是真的好,虽然看上去是木质的,不过那些刀子斧子的扎进去,却连个裂纹也扎不出来。打扮精致的人偶乖乖地列在过道两侧,对于甲板上发生的一切纷争视若无睹。尖锐的船头破开波涛,掀出猎猎巨风。水浪翻卷起白色的泡沫,云朵似的簇拥在船身两旁。
他们如今是在向西北行驶,四周被碧蓝色的湖水环绕,仿佛置身海中,一眼望不到边际。船头的风尤其大,把终兰发带上的铃铛、温吟鬓尾的琉珠都吹得灵灵作响。
再有三日,这船就会驶到崇玉岛。
崇玉岛漫山都是夜枫树,夜枫与普通枫树不同,白日里叶片如雪,暗淡无痕。然而月亮一出来,却会在上面折射出太阳的色泽。如今秋日,时候正好,到了晚间,便能看到发着光的红艳艳的枫火。
与会者实在太多了,因此大抵不会安排登岸。不过船肯定会于岸边泊上一晚,好让大家欣赏欣赏阁中最著名的景色。
终兰对此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的。这都怪她的手机----啊不,是系统里的那个“御魔凌天穿发委”,到哪个地方就要给她发一次哪个地方的风光简介、游览事宜,搞得她都快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了。之前去找无忧河的时候也是,不仅吃遍了当地美食,还逛遍了各处景点,就是没干成正事。
世界很安静,温吟扶着栏杆在往东看。
终兰想了会儿自己的事情,就又过去问他:“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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