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桩喜事儿呢,谁都想看看的。”
再有,也不是谁人都能有机会见到皇上的,如今大军班师回朝,若是去得早了,指不定还能看到皇上,这些人急切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李氏看着陈阿奶这样心急,知道她惦记阿年惦记得紧,复又安慰道:“娘你也别担心,左不过就是这条道儿,无论如何都会遇上的。”
陈阿奶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地放下了帘子。
早知道,她今早上就该起得更早点,走得早,说不定这路就顺当了。
如今还在路上的阿年全然不知陈家人的心思。她还在赶路,不过不似来时骑着高马,如今她坐在马车里,且还同萧绎一道。这样明目张胆的同处一车,用韩老将军话来说,实在是有伤风化了,不过,阿年也没法子了。
自上回受了伤之后,萧绎便一直没让她留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看着。
阿年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不该这样匆忙地追了上去,只是当时她实在是被冲昏了脑子,还没想清楚,便先甩了缰绳,驾着马追出去了。好在,结果是好的,西陵王确实是被她杀了,只是在这期间,阿年多多少少受了点儿伤。
受了“一点儿”伤的阿年如今还歪在萧绎怀里。
走时军医吩咐了,那些流矢虽没有伤及肺腑,不过因为流血太多,又中了太多的箭,往后的日子里必须卧床静养。
军中哪里能有卧床静养的条件,之后启程了,就更不行了。只有萧绎这辆马车,还能让阿年稍微能静养些。
即便条件简陋,可阿年身上的伤也还是好了七七八八,如今也能跑能跳了,只要不碰到那些伤口,基本是不会疼的。几个军医都对此万分惊诧,思虑无果之后,只能将其归结于是阿年的天赋异禀。
不是天赋异禀还能是什么?
要知道当初皇上将陈校尉从战场上救回来之后,那整个人就跟从血水里捞出来没什么两样,一身的窟窿眼儿,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尽了。
军医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只过了一夜,那陈校尉竟然又有了生气,连说话也利索了不少,瞧着哪里像是个重伤之人的样子?
到底是战神,若没有些个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哪里能称作战神呢?军医们想想也就罢了,既然没有解释,多想也无益。
眼下阿年仍旧还是在“养伤”。不过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几次还想着要出去看看。
萧绎只冷眼盯着她,合上手中的卷宗:“若是想旧伤复发,你就出去。”
“已经,好了呀。”阿年嘀咕道。
萧绎静静地看着。
阿年自知理亏,因为擅自去追西陵王的事,她在萧绎面前不知道道了多少的歉,可是萧绎每回都是爱理不理,弄得阿年也是不尴不尬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阿年满不情愿地说道。
萧绎都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谢谢你每把自己给弄死?”
阿年想到自己当时的惨状,好像……好像是有些吓人。想着萧绎也是担心自己,别无他意,阿年气一气也就放下了。自己惹出的事端,只好自己来收拾,阿年又乖乖地窝回了他怀里,小声道:“你别生气呀,往后,再不会了。”
“也不会再有往后了。”
经此一战,西陵可谓是元气大伤。西陵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正值壮年的西陵王,二十多万的精锐军队,还有战后的诸多赔偿,哪一样,都是致命的。
如今的西陵王,是大齐西陵还有合单、金帐四国彼此博弈的结果。当日大齐使臣先于西陵使臣抵达两国,几番游说之下,终于还是让两国国主同意了结盟一事。
远交近攻的道理,合单与金帐不至于不懂。且两国又与西陵交恶已久,稍加挑拨,再晓之利理,事情自然也就成了。
之后的事情,除了中间出了阿年的变动之后,别的都在萧绎意料之中。
战事过后,大齐理所当然地介入了西陵内政。西陵王年方六岁的幼子登基,幼子继位,本就不大稳当,身边还跟着一位野心勃勃却又能力不足的摄政王,想来往后十数年,西陵都不再有底气犯到大齐头上。
……
到了城门,马车外头的杂音渐渐多了一些。阿年掀开帘子才知道自己究竟到哪儿了,这回不论萧绎怎么拦着,阿年都还是从马车里出来了。
她也是好面子的,今儿这样大的场面,阿年自然不愿意只坐在马车上。她也得风风光光的、神气十足地回城,好叫旁人能够仔细瞧瞧,他们大齐的战神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只可惜,她这会儿没能穿盔甲,只是一身常服。阿年很想穿盔甲,无奈萧绎死都不让。
不让就不让吧,有战马,有红缨枪,阿年觉得就已经差不多了,跟在萧绎旁边,身后还跟着出城迎接的宰相以及一众朝臣,阿年觉得自己可风光了!
回城的军队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如今都已经回了京外的四大营,并未跟他们一道进京。
两侧的接道已经围满了人,若是平时,皇帝出行,便是再多的人也不会过于喧哗,皆因两侧都有士兵持刀驻守,稍有喧哗动静,便是对皇帝不敬,可当场诛杀。只是今日不同,两侧所围百姓皆在欢呼,且欢呼一声高过一声,似乎没有止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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