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了没多久,便见朱迪一身修身的黑色练功服,配上双肩背包跑出来。
逃跑一样。
大房掐了烟头,从裤兜里抓出把糖果来,挑了一颗绿色的苹果味丢口中,不紧不慢跟上去。
嘉树生在七月,现在已快要十二月,秋风飒爽,凉滋滋地惬意着。从住处到舞蹈室,一路上都是法国梧桐,金黄的叶片在风中飘摇。
大房逛荡着走了一刻钟,看着朱迪进舞蹈室。
舞蹈室对面是个甜品店,在小广场上设置不少太阳伞和休闲座椅。他挑了个偏僻的座位,点了芒果班戟,边吃边观望。
这个商场位于某个新开发商业区附近,是老房名下一个企业的产品。伍苇一年前问他要了优惠,拿了最黄金的口岸开舞蹈室,热度自然是不差的。因此即便今儿是工作日,但也有很多家长和学生进进出出,看样子应该是能回本了。
等够俩小时,朱迪没出来,崔明烟却施施然从不远处走来。
她没着急进舞蹈室,打了个电话,一分钟没到朱迪出来了。两人交谈,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有点不开心。
大概没谈出什么结果,复进舞蹈室。
再一刻钟,朱迪背着包出来,走了。
大房靠欧阳北的关系,辗转拿到舞蹈室的排课表。朱迪接下来有两堂课,这时候跑哪儿去?
本能地,他赶紧收拾东西,想跟上去。
背后长出来一只手,硬将他给按了下去。
“房白林,坐住了。”崔明烟的声音鬼魅一般。
大房转头,对上一双灵动的眼睛。他眨了眨眼,咧嘴笑道,“小姑姑,我都剪头发了,你还能一眼看出来呢?”
“鬼鬼祟祟,一直盯着舞蹈室门口看。咱们行政小妹来回好几趟,说有个大帅哥在守门。我从后门转过来,居然是你。”崔明烟坐下,拉着他也坐下,“你干啥?盯梢朱迪?”
大房抓了抓头,笑。
“有点傻。”崔明烟靠在椅子背上,“哪儿有大少爷想查点什么亲自跟的?你那几个小跟班呢?”
没什么可隐瞒小姑姑的。
“他们都不知道嘉树的事情,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你就是海城地标,走哪儿都会被跟。”崔明烟拍拍扶手,“怕天下人不知道呢?”
“不是。”大房苦着脸,但很自然地转换到亲近姿态,“小姑姑,我和崔玉讲好了一起养嘉树。一个月拢共只能见两次,一次三四个小时。可朱迪一点不仗义,怂恿崔玉带嘉树走。我啥都能忍,就这个不能忍。”
“小姑姑?”崔明烟笑,“这回叫得心甘情愿了?”
大房嘿嘿笑,面皮有点发红。
“傻小子。”崔明烟轻斥一声,“你干下这样大事,不怕你爹妈知道了扒你皮?”
大房还是笑,显然死猪不怕开水烫。
“还是觉得把房中擎的嘴暂时堵上就完事了?”她道,“你呀----”
“我有数。”
“什么数?”她问。
这个大房却不能说了,依然笑。
“不愿意说?那就说说为啥跟着朱迪好了。”崔明烟让服务员拿菜单来,想点两个饮料。
大房是想走了,但是被绊住了,求饶道,“小姑姑,我下次请你吃好的行不行?现在真得先走了,我必须去看看----”
“看啥?”崔明烟很自在地问。
还能看啥?当然是朱迪在隐瞒什么了。
“你怕朱迪什么?”
朱迪已经走远,彻底不见影子。大房略有些失望,只好乖乖坐下,认真道,“朱迪帮着崔玉把嘉树留下来,我很感谢他。之前两人想领证假扮夫妻,被我搅合了,崔玉也同意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情。现在我看着,他看我不顺眼,想撇开我。”
崔明烟点点头,还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讨喜。
“崔玉都不带多看我一眼,只当是嘉树的爸爸而已。我也乖乖遵守诺言,晚去早走,平时绝对不打扰他们。做到这份上不算差了吧?”大房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崔玉都没说啥,他干嘛赶我?他嫌我对嘉树不好,我还嫌他对崔玉不安好心。”
“你就想抓人家小辫子了?”崔明烟看着软和,说话一点也不软,“然后威逼利诱,赶他走?”
大房委屈,嘟囔道,“怎么可能?崔玉会不开心的。”
开口闭口,全是崔玉。
“人家是想和小玉谈恋爱,当然会不喜欢你了?难不成你喜欢他?”崔明烟摇头。
“我不信。”大房咬咬牙,道,“他父母的事情,他的病,这些都不谈了。咱们就说他是不是真喜欢崔玉?小姑姑,你觉得呢?”
“怎么就不是了?”
“他要真喜欢,崔玉也同意,我没二话。可老崔就算要谈恋爱,找个完全的新人也比朱迪好。”他退出去一万步,“补偿,赎罪,混杂在爱情里完全没必要。”
没有过去的纠缠,没有那么多的伤心往事,不会牵扯软肋和心肺上的痛楚,简简单单毫无负累。
崔明烟抬眼看他,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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