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离鬼卫缓缓转过了身,瞧着桃花树下的无常君,勉强的露了个笑脸,客套话他极为会说的,但是,见了这黑无常君他嘴皮不停的打颤,连同往日常说的顺耳客套话忘了个尽,只得干笑了笑,一字一字说了一句:“黑…无常君是…刚…刚从山下……游玩回来。”
黑无常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慢条斯理的回他:“奚君这几日忙的紧了些,无暇顾及一些儿个牵引的琐事,生死簿上君子国篇中有上不少阳寿到头的凡人,本君前去探了探路。”
归离鬼卫思量了思量,前往君子国必是要经过浩浩荡荡的东海,今晚的东海想必难以如昨日里风平浪静的,缘由也是因为东海的渲以水君苦盼的麒儿将在今夜来临,东海水君老来得子,定是会喜极而泣的。到时必定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还依稀记得几个月前荼迷鬼君身边的小鬼说还说了一句,水君麒儿降临之时海面会波涛翻涌,他当时也没有在意,但是,现在想来着实是有可能的。
今一早,那东海水君便来到了桃止山,死乞白赖的请求荼迷鬼君,让鬼君为麒儿保驾护航。若是不风平浪静,也是用不着这般的。
看来,今晚的水路自然不是这么的好走的。
归离有些为难,思衬着寒暄说,黑无常君,路上好走,但是,这话委实是不该这么说的,斟酌着良久,忍不住缓缓问道:“黑无常君经过了东海,可去看了渲以水君还有颜落夫人?归离早就听荼迷鬼君身边的小鬼说那麒儿是了不得的,黑无常君可否透露透露。”
黑无常君拂了拂衣袂,慢悠悠的说了一声:“归离,你说话停停顿顿了数几十载,你的这个毛病竟突然好了。”
归离心中一咯噔,思量了思量,也是,每次见到黑无常君,他都是怯怯地,口中也是说不出一句连着的话,但是,今日却因为想着这麒儿是怎得的不了得,而不由的问了一问,也是将害怕这件事情抛在九霄云外了。
归离鬼卫的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僵住了,连手都不知该摆放在空中的何处,他看了黑无常君,又偏头瞧了那寒磬鬼卫,期望他能够念在共同守门的几十载,风雨同共的情分上帮他一帮,不知是归离的目光太过灼热,还是,寒磬这块石头有了点温度,他张了口:“归离鬼卫是敬畏黑无常君的。”
归离听得了这话,心中又是一咯噔,他着实是有些后悔的,这寒磬还不如不说了,如此这番,这不是表明,他之前是敬畏,如今是不敬畏了嘛!
黑无常君仅是看了寒磬一眼,缓缓说道:“你担任鬼卫数几十载,也到时候了。”
黑无常君留下了这句,缓缓走到了灼灼桃花围绕的鬼门前,鬼门缓缓开启,一股阴风袭来,落英缤纷,隔着妃红的落花雨帘幕,那黑无常君,墨发飞扬,衣袂翩翩,渐渐消失在了黑无边际的鬼门通道中。
那后面战战兢兢的归离鬼卫长吁短叹,颤颤的说了一声:“太……可怕了。”
漫天的漆黑,一片寂然,蓦然传出了窸窣之声,一抹月白光穿过了遮天的黑面纱,斩不断的光芒从北方柔和的散下,黄泉路并无日月星辰,那悠悠月光是悬在北方癸地那宛若玉盘似的宝珠散出的。黑无常君身披一袭黑漆漆的长衫,足下黑底云靴徒生微风,轻轻拂过绽放出的近乎于红黑色的浓艳花朵的彼岸花。
残阳如血似的妖艳,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般的彼岸花,此时甘心化作似血的地毯,为他满满铺就望不到头的黄泉路。
墨发如拂尘般挥舞,在空中挥就了一幅凌乱的画卷,他那衣袂恣意飞扬,雪白如月锦的纤指从下往上划了一划,火红的曼珠沙华瓣缓缓飞起,那丝丝妖艳花瓣似烟岚般萦绕,浓浓的香气弥漫了整个云海。
翩然飞舞的花瓣绕在他的发间,倾尽千年繁华,花影邀墨染的华发同它共舞,说不清的缠缠绵绵,道不尽的彼岸花殇,舞罢,依依不舍的落在他的墨发上,那花瓣瞬间变为了一抹雪白,一弯华美的上弦月装点了他朴实无华的发,三千华发如黑曜石般流淌华光,弯弯花影从一股飞扬的丝发上滑落,彼岸的花影,彼岸的弦月,若镜花水月般无踪无痕。
未久,萦绕的烟岚在云海间凝聚,在那西方汇聚成了流光火球,它似残阳陨落般放出一道刺目的白光,那花瓣如红雨般应声而落。
那一身黑衣,伴着月光,伴着花雨,飘然而去。
花雨在云海之下围绕,一个巨大花环浮现,那曼珠沙华花瓣翩翩,若燃起的振翅红蝶,花环中央萦绕着烟岚,透过烟岚依稀可见一个朦胧的白影,她银发白衣,手执青青竹卷,悠扬的声音缓缓道:“……尔时世尊,四众围绕,供养、恭敬、尊重、赞叹。为诸菩萨说大乘经,名无量义、教菩萨法、佛所护念。佛说此经已,结跏跌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大众。”
朔风吹过,围绕的彼岸花吹散,萦绕的烟岚骤然烟灭,烟岚后的雪白花瓣悠然飞扬,那妖艳的片片火红也变成了雪白,顷刻之间,漫天边际都是翩翩然的白色花瓣。
彼岸路总有尽头,他来到了一片血海前,海中的死树高耸入云,血海其上黑烟遍布,原本风平浪静的血海冒出了翻滚的泡泡,其上的黑烟也比别处稀疏了许多,这时黑糟糟的宛若水藻的东西冒了个头,他凝了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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