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眼看顾长英要炸,君无乐非常及时的开口道:“顾将军,麻烦你帮我打盆水来,有劳。”
饶是长盛也看出来了,每次这两人打嘴架,顾将军每每有一点即将点燃小火罐的苗头,君无乐就会插嘴制止,或者转移注意力。恐怕到现在也就只有顾将军本人还没发现君无乐那颗明显长偏的心。
侧躺到床上后,墨海先前绷住的喊疼声这才唧唧歪歪的从唇缝里漏了两声出来:“哎哟天杀的,你哪儿是要护着我,分明是要杀了我。友好切磋变成谋杀,这四合院以后,闵那个啥大人都不敢再让人来住了吧。”
君无乐紧张的一抿唇,视线飘了飘,开口依然是句:“对不起。”
“算了算了,这个亏我吃了,”墨海说着,话音一顿,“剧烈运动之后……怎么这么累啊,好困。”
“你等等,先别睡。”
墨海打哈欠的手一顿,“怎么”
“你衣裳脏了,洗洗再睡。”君无乐说完,转身小旋风一样跑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无地自容。
且不说墨海昨晚陪他练了一夜,精神状态早就不如从小习武的他,更别说墨海本身并没有武功基础,反套路成功后,君无乐其实已经做好了放水到底的心理准备。奈何墨海袭击他手肘内侧的行动非常出彩,方才脑子一热,手下便不知轻重……
总之,等他回过神来,墨海已经被撂倒在地。
君无乐前行的脚步愈来愈慢,他心中浮起一个疑惑:这种脑子一热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似乎不久之前也出现过,那次,是在宫中对上二十六部的拦截者时。好像每当自己受伤或是遭受打击情绪极度兴奋时,就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状况。四岁生辰那时,亦是如此。
陷入自我思考中的小少年迎面撞上端着水盆而来的顾长英。“小侯爷,你要的水,我给你端过去吧。”
“我来就好,谢谢顾将军。”君无乐接过水,道完谢,转身就走。
顾长英望着小少年离去的背影满脸莫名,自顾自地嘀咕了句:“小侯爷最近好像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君无乐端着水盆再次回到墨海屋子时,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了。他放缓脚步靠过去,入耳就是软绵的呼吸声,想来陪他练了一夜,定是十分劳累。君无乐放下水盆,将墨海悬在床沿外的手臂放回被褥中。
柔软的布料沾了水,轻轻地擦过墨海满是灰尘的脸,露出那副姣好的五官。此刻那双仿佛永远蕴含着一抹淡淡疏离之感的桃花眼紧紧闭着,熟睡的她也没了往日里的活泼,安静的像一幅山水画。墨海的眼窝生得非常漂亮,闭了眼,狭长的眼尾更加明显,仿佛雾气掩映的山中之渊。
君无乐叹了口气,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缓缓消散,他收了手,静静的端详着眼前人的眉眼,出神的想道:只要醒着,此人永远是最有存在感的那个,可看着此时的她,真让人怀疑,那般生动有趣的人,究竟是否真实存在。
君无乐又在床前静静的站了片刻,才端着水盆离开。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墨海认为自己磕着的尾椎骨还达不到需要休养一百天那种程度,睡了一天又无所事事了一天,第三天就生龙活虎了。
主要还是不想给顾长英嘲讽她的理由。
四人在来到江南的第十天,为了顺长盛的意,乘船前往空谷。
空谷在与江南城隔了一条江的空谷山中。
前日才下过雨,暴雨毫不留情地对着世间冲涮一通,誓要将凡间污浊尽数冲进水里,通过江流漂向远方。水天的界限从未如此明显,上方是黛青色笼着烟纱的天,下方是浑浊不堪的江面,黄沙和杂物起起伏伏。船夫的桨轻轻一划拉,都能捞出个破渔网子。
然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越靠近空谷,水质越干净。照理说,下了这么大的雨,沿岸总该有许多被冲掉的泥土和树叶,可是空谷山沿岸的水却十分透亮明澈。墨海留了个心眼,瞥了眼君无乐,发现小少年也是同样凝重的神色。
船靠岸,船桨轻轻点着有点湿润的土地,船夫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个时辰后就到空谷啦。从空谷山到江南不止有我一个船夫,只要太阳还没下山,我们就会不间断的划船接客人,如果几位不着急回去,也可以去山阳面看看余家开的养蚕厂,两年前又开了一个,都是准人参观的。”
君无乐忽然问道:“余家”
船夫取下缠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脸,笑着说:“是啊,那是余家二公子。余家家主前两年得了怪病去了,没过多久,老大也不出面,现在两个厂子都是余二公子在打点,可厉害了。”
“原来如此,谢过船家了。”
一行人沿着船夫所指的道路前行,衣摆随着走动时不时掀起又落下,露水沾湿下摆和鞋底,氤氲湿气从脚底一路往上蹿,长盛忍不住搓了搓手。顾长英适时解下外衣为长盛披上:“小姐,露重,小心寒气入体。”
长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已经行走大半个时辰,整个空谷山除了茂密的树木草叶,连一朵兰花也不见,长盛不免有些丧气,难不成还真要走到空谷里面才能见到兰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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