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天将阿寒从蛊洞中救醒后他狼狈的哭泣让初玲怎么都忘不了, 他那么害怕那么无助那么的需要人来帮助他,初玲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自负也有些自私,可她的确是在意阿寒的。
现在师父带他去治疗检查了,凭这几天阿寒恢复的速度来看如果师父用药后再施针那么彻底好起来肯定也不过三两天,到时候就能知道阿寒到底是什么人了。
初玲是希望结果不要像白降所说的那样……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也不会犹豫,既然阿寒是她救出来的那么之后也得由她来亲手处理阿寒。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抬头看向红瓦墙后那片茂密的竹林,此时太阳逐渐下沉,阳光已经微弱到无法透过层层交叠的竹叶,寺内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初玲就站在红墙面前看着光线一点点彻底消失。
也是这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那是习武之人的习惯,或者说是常混迹在争斗中的人会保留的习惯,不管在哪个场合都会下意识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初玲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看向正朝她走来的阿寒:“怎么一个人在寺里走?迷路找不到怎么办。”
见初玲忽然转身,阿寒有些紧张的站在原地不动了:“我说我想自己,来找你,他们就告诉我你最喜欢待在寺里竹子最多的地方……”
“然后你就自己找过来了?”初玲主动走上前握住阿寒的手腕检查了一下,他体温要正常了许多现在摸起来就和寻常人一样“你的治疗呢?我以为会花更多时间的。”
“师父,喂我吃了几个苦苦的药丸,然后我就睡着了一会儿……”阿寒不知道该怎么对初玲开口,金无圆实际上单独询问了他很多事情可那些事情无疑他都不记得,只知道金无圆很肯定他是凌山派的人“醒来后,他们让我换了身衣服。”
“恩,挺合适的。”初玲看着阿寒身上的衣物,好似是她其他师兄师弟的旧衣服“然后呢,师兄还在师父那里?我以为他会先出来找我的。”
“师兄,师兄我不知道……”白降之前是跟着他和金无圆进了屋子,在旁边搭手备了热水然后和金无圆单独聊过后就出去“好像,好像是去和其他人检查白衣人的尸体了?”
“好吧,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因为这周围都没有石灯笼,天黑后阿寒不怎么看得见初玲的脸,她的声音合着墙外沙沙的竹叶摩挲声让阿寒觉得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疏离。
不过她仍然牵着他的手在问询他的状况,所以不是初玲对他疏离了,而是他自己感觉疏离了是他对初玲有所隐瞒,可阿寒现在是仍在思考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初玲的关心和爱护,就像脑子里有两个人在不停的争论。
初玲只是将他救出来了而已,并且这内心深处自负且感情稀薄的女孩会在发现他是坏人后不留情面的杀掉他,就像是对那些已经被转变成蛊人的村民或是以往她杀过的任何人,她的价值在将他救出蛊洞并且治好记忆后就结束了。
这些负面的想法一直盘旋在阿寒的脑海中,同时也有另个想法在不停的否认不停的暴露出自己对初玲如同雏鸟般的依赖。
“怎么了”看阿寒只是瞪着她发愣也不说话,初玲就再次询问了“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吧,我带你去找地方睡。”
“不……”阿寒拉了一下准备走的初玲,声音因为故作镇定显得有些奇怪“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你要说事情就说呀,干嘛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初玲站住脚好笑的抬头看着阿寒,他仍旧是没有裹纱布残破的右脸就那样在黑夜中隐隐约约的暴露在她面前。
“这里这么黑,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我就是知道。”说着初玲便抬手摸了摸阿寒的眼角,果然摸了一手湿润“你看金豆子都快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哭包。”
“我不是哭包……”阿寒感觉自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是,被风吹到了。”
“现在都聪明到要给自己找借口啦?好嘛,你不是。”初玲把沾了泪水的手指贴到阿寒衣襟上蹭干“那你是要对我说什么?”
刚刚被初玲那么一打岔阿寒倒是不怎么紧张了,他自己攥紧手深吸口气:“我,之前骗了你。”
“我知道。”
听见初玲这回答后阿寒的气势弱了一大截,他微微佝起背:“……对不起,我原本应该都告诉你的。”
“那现在你准备告诉我了么?”初玲仍旧没有责怪阿寒,她只是像往常安慰他那样拍着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让你混乱的事情?”
“我……害怕告诉你之后,你会把我当做是坏人。”阿寒垂头丧气,像是淋了雨又没吃饭的流浪狗“而且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就像白降师兄说的那样,我可能真的有些问题。”
初玲看着阿寒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又觉得不忍心,她是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阿寒在失忆前会是坏人:“那你都记起了些什么?”
“有人说我,是叛徒。”他的声音到这里小了很多,几乎是用气在发声“我好像犯了很糟糕的错要接受惩罚,然后……你的师父说我是凌山派的人,我自己也记得我好像是在个建在冰天雪地中的楼阁里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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