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紧结,双颊绯红,神情中显示出微弱的痛苦,干裂的双唇无意识的轻轻嗡动,似乎在呢喃些什么。他侧耳过去听时,却只听到沉默。
将湿润的巾放在干裂的唇上,看着睡梦中的人贪婪的吮吸甘洌的水,一抹微笑逐渐浮现。宜白俯下身,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想将他从噩梦中唤醒。手刚刚一触到滚烫的脸颊,祁立刻睁开双眼,迷茫的色彩在眼中闪现,随即归于平静。宜白心脏一悸,为那隐藏在荒芜的死寂下的痛苦。
“到朝琼馆了。”宜白低声说,看到意料中的毫无反应。踩着踏板下了马车,他将手伸给祁,祁迟疑了一会,慢慢将手放上他的手臂,因为发烧而虚弱的身子将全部重量都放到了宜白的身上,倚着宜白缓缓走进朝琼馆。
终于,到了长都。也许在这里,能得到一个结局。
“王是不是做得太过明目张胆了?”跟在子姝身后,伯期不无担忧的问。他可以看到远处猜测与疑惑的目光,无一不落在宜白与脸烧得嫣红的祁的背影上。
子姝淡淡道:“祁的身子现在虚成这样,王兄没将他抱进去已经算很好了。”她迅速瞥了消失在门中的两人背影一眼,轻轻咬了咬下唇,“伯期,你还是先去安排朝琼馆的防卫,再来这儿嚼舌根——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小心些,若不是因为你安排住宿不当,祁就不会忽寒忽热的发烧,小心别让王兄抓着把柄借题发挥。”
伯期张口结舌看着少女披着火红皮裘的纤丽身影,愣了好一会,咕哝道:“不至于吧。”
十六、水浴风蟾
“我今天必须去觐见天子。”
尽可能将焦躁的心情压下来,用最平静和缓的口气温柔的说,意料中看到那人垂头坐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朝琼馆中生着热腾腾的火炉,薰得屋内四季如春,但面前这男子的面色依旧苍白如故。白得如月下的玉兰,得不到半分的暖意。
“所以……”尽可能的让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不知为何,竟然有种一去了,便再也见不到他的错觉。“所以我会叫子姝过来陪你,你——喜欢和她在一起,是吗?”
仍然没有回答。
宜白轻轻吸了口气,让沮丧的心情尽量振作起来,提醒自己,不要作太多的奢望。伯期站在屋中角落,默然无语,仿佛根本未曾看到这一幕。但心中,却有隐隐约约的不值。
——一年前的主君,是何等豪情壮志,是何等气满胸怀,卓尔不群的年青君王。如今,却成了这般颓丧消沉,统一天下的志气全都烟消云散。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
这值得吗?
轻微的脚步声提醒了他,忙忙的跟着宜白出门。步出门前,伯期转过头,复杂的眼光瞥过垂头不语的祁,却看到那个淡雅如云的男子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在与他碰触之下,立刻湮灭。
那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最后,伯期也未能明白。对主君这样的呵护怜爱,深情切意,那个人,究竟有没有一分一毫的心动……
爽朗轻快的笑声自御苑边传出,碧水连波,飞檐水浴,即使是寒冬,湖水也仍然冒着隐约的雾气,触手所及,竟是温热的泉水。几个人坐在建于湖边的小亭中,轻松自如的谈着话。语气极尽轻松畅快,谈的,却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说齐王被一个男人迷住了,最近不事朝政,自甘堕落。连以前常常侵犯我国边境的军队也偃旗息鼓,没有什么动静。”
“哦?”回答的人带着隐约的笑意,“安王,只是听说而已吗?”
说话的人哈哈一笑:“若论消息灵通,谁能比得过秦王您呢?若连秦王也不敢确定,我们又怎么敢?话又说回来,魏王,没想到齐王也有与你家祖先相同的癖好啊?”
羞辱的话传进耳中,魏王却并未生气,只尴尬的笑了笑,将眼睛转向温泉。秦王淡淡笑了笑,他这一笑,便镇住了忘形的安王。秦王目光向旁边一瞥,漫不经心的说:“是赵王觐见完毕,出来了。”
“把自己妹夫送人的懦夫吗?”安王小声嘲笑说。赵国公主铮前往齐王作为人质,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最近宜白的一反常态,令天下人几乎都知道了,齐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绎的目光往这边一飘,又低下头,匆匆的离开。秦王辟方将目光转回,若有所思的道:“不过还真想见一见,能把那个宜白迷得七荤八素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笑声。
“公主!公主!”
匆匆忙忙的喊声跟在少女身后,气喘吁吁的叫着:“请公主留步!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盛装华服的少女猛然回头,未曾梳理的月光色长发在空中轻盈地飞舞。绝美的容颜一冷,柳眉倒竖,如玉般漆黑的眸子凌厉地扫向身后喋喋不休的从人:“我也不例外?”
“……”心中暗暗怨恨,为何偏偏挑在王与伯期大人都进宫觐见天子的时候,柔然国的公主突然来访,还任性的要去找子姝公主,用这个借口在朝琼馆内乱闯。这位与天子主各国诸侯都厮混得极熟的公主,任性妄为是出了名的,凭自己这几个官职卑微的人,如何拦得了她?
看到齐国侍臣哑口无言,伊愫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一股薰香的暖气迎面扑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啊嚏,狼狈的弯下腰,雅致高贵的美貌形象立刻毁于一旦。反正我就是这样——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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