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挂着血,恶狠狠地朝叶灵吼。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他整张脸像浸在水里,变得模糊不清。他最后一个眼神,含着深深的恨意和愤怒,恍如一条旷野中孤独而行的伤痕累累的狼,每一声嘶吼、每一丝颤抖都藏着深重的决绝。
叶灵看着他。
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她木然地垂下眼睫,终于不再挣扎,不再看李嘉然。
她半扶半抱带着叶辉往回走,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寸,无止境地往下沉。
叶灵不记得自己怎样走回去,怎样碰见蔡桂芬,怎样向她解释这一切……等她恢复意识时,外面的天空已泛着青白色,雨后的香樟树摇曳它茂密的枝叶,雨棚上的积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外面传来小孩的嬉闹声。
世界又回到了它平静的模样。
只有地上的积水,还提醒着人们一场大雨的存在。那场激烈的搏斗厮杀仿佛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痕迹。
那个雨中拥抱她,为她狂奔而去的人,不知道在哪里。
……
九月份开学,叶灵坚持不肯复读,直接进了高三。育英的学习氛围没有一中那么好,但这里的环境更让她安心。开始的课程有些吃力,但好在她足够刻苦,到了期中,成绩已爬到班上前十。
转眼到了寒假,年底叶辉打电话说他回不来,蔡桂芬没过多责备,只嘱咐他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舅舅过年也放了假,夫妻两人和叶灵也颇热闹地过了个年。
新年结束,叶灵回到学校,重新投入二轮复习里。教室里的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少,无形的压力紧紧勒住每个人的心。即便到了周末,叶灵也不敢放松丝毫。
这天下午,她在学校外面的文具店买完一盒笔芯,准备往校门口走,余光蓦地瞥见一个矮瘦的人影。叶灵心里一紧,匆忙转身去寻方才那人影,果然在小卖部旁看见了峰子。她起先隐约觉得脸熟,,而后蓦地想起以前在李嘉然身边见过这人。
她心跳如擂鼓,生怕人走远了,两步跑到小卖部外面。恰好此时峰子转回视线,两人目光对个正着。
峰子看见她,微微一愣,接着横了她一眼,拽了身旁的哥们要走。
叶灵知道他认出自己,猛地拉住峰子衣服,喉中干涩,她直直盯着他问﹕“李嘉然在哪儿?”
峰子原本打算不理睬她,一听这话却已经控制不住,回头盯着叶灵,连声冷笑﹕“跟你有关系吗?”
叶灵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睛继续问﹕“告诉我行吗,他在哪儿?”
峰子像是气极了,还是冷冷地看她,不说话。旁边的哥们捅捅他胳膊,瞟了叶灵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情况啊这是?”
峰子这才开口,却是像把叶灵当空气,只对着身旁的人冷笑﹕“就是李嘉然那个傻逼,他妈的为了一个女的,进不了部队不说,还差点把自己弄残。后来和家里吵了一架,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广州,现在一点联系都没有……妈的,他以为他是谁啊,他就是一个惊天大傻逼!”他嘴里骂骂咧咧,可说到最后眼眶也红了。
他脑子里浮现李嘉然躺在医院里的模样,脑袋包着一层又一层纱布,纱布边渗着血,整个人昏睡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峰子还骂着﹕“真傻,真他妈傻……”身边的人手搭上他肩膀,也是一阵叹息。
末了峰子抬头,看见叶灵眼里含着泪,声音颤抖着,几乎要哭﹕“广州,他在广州……”
料峭寒风里,她喃喃自语,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张冻得惨白的脸上无声淌下两行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小叶灵。
☆、第八章
烈日炎炎,路旁的树木打着蔫,人人挥汗如雨。
李嘉然堵在广州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接到了于海燕的电话。四周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前面的司机已经在破口大骂。李嘉然划下接听键,预料她接下来震耳的声音会刺痛自己的耳膜。然而,电话那端安静许久,才响起她抽抽噎噎的声音﹕“嘉然,你回来一趟吧,你外婆……可能不行了。”
李嘉然的喉咙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马上定机票。”挂断电话,前面停滞的车流终于开始缓慢蠕动,李嘉然松了一口气,却又像陷入一场更大的焦灼里。
他没有想象过自己会以这样匆忙而狼狈的姿态回到这里。亲人的离世无疑是悲痛的,李嘉然匆匆收拾行李,赶去机场,一路奔波下来,风尘仆仆回到家。于海燕一直守在医院里,李嘉然和父亲收拾了一下也赶了过去。
外婆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已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李嘉然眼睛一酸,上前握住她的手。外婆颤颤地睁开眼,目光触及李嘉然的脸,虚弱地喊了一声﹕“回、回来了。”
李嘉然别开了脸,忍住眼泪,应了一声﹕“嗯,我回来了,外婆。”
老人颤颤点头,嘴巴张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看得出老人精神不好,但还强撑着。在床边守了很久,等老人睡去,他才起身出了病房。
于海燕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李嘉然坐在她身边,摸出身上的烟盒,准备点烟的时候才想起医院里不许抽烟。烟在嘴上含了许久,他才拿下来,问﹕“还有多久?”
于海燕哑着嗓子﹕“医生说就这几天了。”说罢眼眶又红了,她垂下头,抹去眼泪。
李嘉然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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