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礼“万望王爷恕罪,民女乃夏匀之女夏言楚,师从蛾眉派李翡,改名楚夏,隐姓埋名,实属无奈之举。”
萧瑀狭长的丹凤眼满是错愕之色,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夏而后盯着扶黎正欲说什么被萧辞一句话堵了回去。
“楚姑娘入京多日理应看清朝中局势,本王病弱残躯不涉朝政,有心无力,姑娘找错人了。今日之事本王权当没有听到,楚姑娘若不嫌弃依旧可以留宿王府。”
萧辞连续咳嗽了几声,声音有气无力波澜不惊,接过青鸾晾好的汤药一饮而尽,阖上了双眼显然是极其疲倦。
楚夏抿抿嘴唇没有说话,挺直背脊重重叩了一礼一字一顿道“如此是楚夏叨扰了,告辞。”
“小爷我还是要劝姑娘一句,宣和五年一案,早已盖棺定论,姑娘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为好,以卵击石把自己也赔了进去。”看着楚夏落寞神伤的背影萧瑀终归不忍遥遥补上了一句。
“多谢裕王爷。即便是赔进这条性命,灭门之仇不可不报。”
室内复又恢复安静,所有人都望向扶黎,她倒是坦然自若,波澜不惊的黑眸清清淡淡回望了过去“暗雨楼不是去查了吗?打从一开始我也没打算让你们相信我就是夏言楚。”
“夏言楚这个身份与你所述分毫不差,这些日子你所用的剑法亦是蛾眉剑法。”景皓没有表情的陈述道。
“分毫不差才能混肴视听,虚实之间才可掩人耳目,半真半假才会举棋不定。”
扶黎语气清淡“夏言楚的身份滴水不露,蛾眉剑收尾是青华华豫剑法的招式,别人未必识得青鸾却是认得的,你们虽不知我是谁但也早知我并非夏言楚不是吗?”
“你究竟是谁?宣和五年一案与你有什么牵连?你费尽心思接近公子是何目的?”羽墨眼睛中的那份敌意打从一开始从未消除过半分,如今更是针锋相对。
萧辞静静望着她语气轻柔的问道“如今可愿如实相告?”
朱唇微启,眼神飘忽似乎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嘴角的笑容莫名让人感觉有丝苍凉“我姓司徒,名漱毓,小王爷可还记得?”
☆、真情假意
不知何时屋外飘起零星雨滴,打在窗外一丛芭蕉之上,泠泠入耳。
“漱毓?漱毓……不可能……”萧瑀收起往昔玩世不恭之色惊魂未定直愣愣望着她,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故人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扶黎摘下耳垂上的一对冰玉耳坠展颜一笑“乌蒙国的冰玉耳坠我自己取来了。”
他直直看着她手中的冰玉耳坠,伸出长臂大力把她搂入怀中,脖颈处是凉凉的湿意。
初见之后无数次的切磋她都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坚毅如梅似一把出鞘的利剑,如何恍然才发现她那样瘦,小小一团轻的像一片羽毛,虚无缥缈如一团雾未待他细看分明,了无痕迹。
铺天盖地涌入腹腔的狂喜,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泣不从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不清只是不停重复“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曾经那个趾高气扬、嚣张跋扈,自言仗剑天涯去乌蒙国采来上好的冰玉为她打一副耳坠做生辰贺礼的少年如今已经是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裕王爷,是她回到雁月所能见到的唯一亲人。
她埋在他怀中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拼尽性命护我周全,我自然应当好好活着。”
闻言萧瑀脊背一僵,慢慢松开了扶黎,满脸眼泪被他用袖口胡乱一擦,她扑哧一声笑了掏出帕子擦拭着他脸颊上的泪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我……二哥他……”他立在原地我我说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半句完整的话。
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悲喜交加,猛然别过头去,步伐急促慌不择路冲进了雨幕。
他不知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她弱质芊芊大家闺秀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又是怎么活着回到锦雁城?舒文看到她这幅模样该有多么心疼?那二哥看到……
青鸾蹙了蹙眉心关了几扇雕花窗,收拾好桌案上的白瓷碗,退出了房门,景皓窥了萧辞一眼从袖中抽出那封书信递给扶黎,走到羽墨身边耳语了几句。
墨潭一般阴冷妖冶的眸子审视了她几眼,未发一言,向萧辞告了安叮嘱了几句,尾随景皓一道走了出去。
雨窸窸窣窣似乎大了一些,薄薄一张宣纸,云氏独有的银白色暗云纹,寥寥几行飘逸清俊的字迹:
卿卿娘子
旧年亲植青梅,今已硕果累累。待卿归,扫花酿酒,芭蕉夜雨,话相思。
婚期已定,梅花为信,云裳嫁衣可否?
一别数日余,归期不定,甚忧。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故地相候。
子卿
折叠好书信,抬眸注视着萧辞,虚无的幻影重合,分开,又重合。
支离破碎的回忆,腥风血雨的厮杀,虚以为蛇的伪装,温情缱绻的柔情似一张密密编织的网硬生生穿透她的头颅,交织错落一时竟然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王爷若无事,属下先行告退。”
萧辞回望了她一眼,眉眼含笑,极轻极淡“还未用晚膳吧?尝尝这几样小菜可还合胃口。”
“我……我不饿……”犹豫踟蹰片刻她挪动了几步走到他身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王爷身子不适,早些歇息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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