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精心调养,赵莞的身体已基本恢复。这一个多月里,兀术除落胎那日气冲冲地来过一次,之后便没再踏足过这里。这样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她想起了之前在兀术院里看到过的那位金国女子。突然好奇起来她会是什么人?是兀术未来的太子妃人选?亦或者某个侍妾?若他身边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对她来说无非不是一件好事。他以后便可以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女子身上了,而她也可以静静地不受他侵扰地了却残生。
“春喜,去准备些笔墨来。”
她的父皇是一个书画天子,书法与绘画的造诣十分深厚。也许是遗传所致亦或者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她也能写得一手好字,她的父皇也时常指点她,时日一长,便练就了一手好看的娟文小楷。
春喜拿来了笔墨纸砚,将纸张铺开后又在一旁仔细地给她研墨。
赵莞拿起笔在洁白的纸上有感而发写了一首小词:
嘻语声声绕,笙歌漫漫舞。
胡蹄惊破山河碎,家国了无影。
思东京,忆东京,
秋风萧瑟无时尽,春梦落胡尘。
写好后,赵莞怅然放下笔,现在终就是心性已不同,一提笔便不由自主地写了这么一首让人伤感的词句。看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字儿,心里越发的思念父皇母妃,思念姐姐赵蔷,思念东京的人和事。
春喜两手小心地将纸张拿起来仔细地端详着。她不认识字,但感觉公主的字真真是写得好看。
她正在观赏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兀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春喜慌忙将手上的纸张放到桌上,向前几步朝着兀术福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兀术看了一眼春喜刚刚放在桌上的纸张,径直朝着桌子走了过去。他一只手拿起赵莞写的那首小词,看了看,又放回桌上,冷冷说道:“所谓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有今日之祸,纯属你那昏庸无道的父亲一手造成,是你们咎由自取。”
赵莞知道他通汉语,他说出这番话,定是看懂了她诗里的深意。听他如此不留情面地批判自己的父皇,气愤之余却也颇感悲哀。大宋之所以遭此浩劫终其原因不过是君昏臣庸导致的结果。父皇宠信奸臣,沉迷于花石书画,最终大好的江山就这样毁在了他的手上。可不管他在政治上再怎么无作为,再昏庸无道,至少对她来说,他是爱自己疼自己的父亲。
她现在不想跟他争辩吵闹,她垂着眼睑将脸撇向一边,“四太子来有何贵干?”
只要他主动找来,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兀术转过身看向她,“我们安排了你一家人明日在昊天寺相聚,明日辰时坐车轿前往,特来告知你一声。”其实这些他完全可以让下人来通报就行了。可就是不由自主的自己走了过来。他想来看看她把他那未出世的孩子扼杀后,她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她看起来脸色倒是不差,只是看着比以前瘦了,显得比之前柔弱了些许。她还有兴致吟诗作词?要知道那也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的血与肉,她就一点不心疼、不惋惜吗?
赵莞听他如此一说,心里顿时万分欣喜,可已经喜形于色的脸马上又变了,她不无紧张地问他:“你们是让我们相聚还是想借机羞辱我父兄?”
兀术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答道:“你明日一看不就知道了。”
赵莞一下悲愤难当得答不上话来,原本已经飘上云端的心一下又掉入了万丈深渊。之前在东京军营时的那次宴席上,金人极力羞辱他们一家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果这次又是像上次那般情景,她真的宁愿不去参加这次相聚。可是,她真的好想念父皇,好想知道他和官家哥哥的近况!
次日辰时,赵莞带着春喜来到阆园的大门口时,见兀术已骑坐在了马背上。她还见到了那个金国女子,赵莞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样儿,上次见到时她没抬眼看过她,这次想要看时却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只是瞧见她骑着一匹白马,粉绿的衫子搭配着白色裙子,看起来清新怡人。
兀术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她有些不满,他们都骑马,就她一个人坐车。其实她是很想骑马的。
昊天寺并没有多远,春喜挑起帘子挽赵莞下了车,她抬起头观望昊天寺规模宏大的建筑,心想不知父皇和官家哥哥所住的延寿寺与悯忠寺是什么样的?肯定跟这昊天寺有着天壤之别的吧!
赵莞见兀术已经迈步入内,那名金国女子跟在他身后,她和春喜便也跟在了后面。
昊天寺曾是辽国的皇家寺院,里面的建设十分华丽。因今天她们一家要在这里相聚,所以到处都是金军的守卫。
待来到了设宴的殿堂,赵莞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里面的赵佶与赵桓。
“父皇……”她轻声喊着小跑过去。
“莞儿……”赵佶也是一脸的激动,拉过她的手喜极而泣。
赵莞又看向一旁的赵桓,“官家哥哥……”赵桓只是点点头,但千言万语已表露在了脸上。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俩人的模样,关切问道:“你们可都安好?”
赵佶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涌出来的泪,“倒是比在东京军营要强些。莞儿你怎么样?你的身子……”
“父皇,我已经无事了。请父皇放心。”
“那便好那便好,之前我一直担心你挨不过北上之路的苦,如今看你好好的,父皇就放心了。”
“官家哥哥,你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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