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风大,快都进来。”
都是尚未成婚的年轻王孙公子,一霎时荟萃一堂,光华夺目。最耀眼的当属祝北赫,一身大红窄袖戎衣,外罩织金云肩膝襕云龙纹的金黄罩甲,足蹬雪白麂皮靴。当真与众不同。太后由不得多看他几眼:“嗯,赫儿今天精神得很呐。”
一旁的康宁太妃是祝北赫亲祖母,立即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说到这个‘喜事’,她笑眯眯看了眼越季,“再说了,太后设宴,他虽平日邋里邋遢,今日也是不敢怠慢的。”
祝北觐却不敢苟同,登高宴饮,又不是秋猎,穿一身罩甲,不伦不类,不过这大概符合越家那女子的品味,想到这,他不由向太后身边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微微一怔。那张脸,像是被醴泉洗刷过,水冽花妍,薄染春醺,让人一望而生浅醉,久看难免沉迷。祝北觐忙敛了目光。女大十八变,只不过,本性难移,单只那毫不矜持的一脸笑容,就无半分淑女仪态可言。
太后看着这生气勃勃的一群,心中不无感慨,同样的出身,相似的年纪,她的孙儿会是什么样子?朝野间的议论她不是没有耳闻,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有人说鞑靼蛮横无礼,尚孝王父子这些年一定饱经风霜,受尽屈辱。王子含垢长大,若非猥琐怯懦,便是粗俗不堪。当然,最令人担忧的,还是他的血统,若真有个鞑靼母亲,日后,指不定还要经受多少的攻讦抨击。想到这里太后心思沉沉,低声唤过太监刘畅:“阿南还没到么?”
“算行程,该到了,大概是长途跋涉太过辛苦,耽搁了。这秋日气躁,您可不要太过担忧,万事以保重凤体为要,不然,就算小王爷到了,也是心中难安呐。”
太后叹了口气,这场宴会,本是要在中秋之夜举行,就因为想等着祝斗南,推到了重阳,如今看来,又要错过了。想刘畅的话也有道理,她要撑起身子骨,精精神神见自己孙儿,也要让旁人看个清楚,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还能为她的儿孙遮风挡雨。太后朝着东首招招手,身边的端懿太妃立时露出喜色,祝北觐迈步上前,弓身行礼。
太后道:“今夜好风好月,这万岁山上晚花盛开,照往年重阳节的旧例,选一支花王出来,我们对花饮宴,以助秋兴。”
祝北觐回道:“十二月花王各不相同,按时令,重阳之花,为菊花,主寒花晚节、人寿年丰。”
众人忙都一起贺道:“祝太后福寿康宁,祝我朝丰亨豫大。”
“都是老生常谈了。”太后道,“哀家老了,这老菊也该让让位了,百花之中,再选另一支鲜嫩些的花吧。”
康宁太妃问道:“依您的意思,什么花才堪当花王呢?”
“月季。”
越季:“啊?”
太后道:“月季四季常盛,又名长春花,月月红,岂非好兆头?”说罢慈祥地看向越季。
旁人立即会意,都纷纷附和。
却听一人道:“臣女以为不然。”
太后不由蹙眉,望去,又是吴双。
吴贵妃应声道:“妾妹话虽唐突,却不无道理。”
太后道:“哦?”
吴贵妃道:“花卉草木,都是以娇为贵,那月月常开日日可赏的,也太低贱庸俗,怎堪后宫富丽?若说花中之王,前人诗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舍却牡丹,又有其谁?”
齐王祝北安道:“牡丹花虽好,花时在四、五月,九月九重阳,又哪来的牡丹?”
“王爷难免短见了。”吴贵妃娇柔一笑,让这句话不显得太过无礼,“就这万岁山的花圃,便植有牡丹,今夜花势正好。
众人由不得啧啧称奇。
吴贵妃柳眉杏目中尽是得意:“历朝历代,世人花尽心力想让牡丹违时而开,都不得其法,唯潇湘公府得一不传秘技,用北方的火炕。于炕上栽牡丹,再以火烘之,虽隆冬也可开花。今特意将此花移植到此,供皇上和太后赏玩。”
“贵妃娘娘说的不错。”吴双道,“盛夏饮冰,隆冬烘花,才是皇家做派呢。”
“昔日,牡丹宁被贬洛阳也不违时而开,才得千古芳名。若是如此烘花,让它深秋而开,哪还有半点傲骨?”
吴家姐妹一起看向说话的人,均是一股火起——越三千。
“依臣看,徒逞口舌无益,不如比试一番。”祝北赫看了半天热闹,饶有兴致的,“月季也好牡丹也罢,想争花王的,就出一个人去摘,谁先摘回来献于太后,谁的花就是花王。”
“好,好!有的好戏看了。”应声的是楚王世子祝北静,他名中有个静,生性却十分跳脱,巴不得看热闹。
立时就有好多年轻的声音热烈附和。
不待太后答言,祝北觐道:“不妥。太后驾前争强斗胜有失体统!”
祝北赫一副满不在乎:“你也太过拘谨,今天是重阳佳节,寻常百姓还知道斑衣戏彩呢,就当博太后一乐又如何?”
众人都看向太后,太后瞥了眼越季,见她也是兴致勃勃,不由暗叹口气,这个孩子,就是爱看热闹,哪怕那热闹是她自己的,道:“也罢,宫中刚传话来,皇上前朝事忙,怕要晚至片刻,今日是佳节,我这七老八倒的,就陪你们玩闹一回吧。”
“我去!”越三千就等这句话了。
祝北赫歪身依着栏杆,没有作声。他刚提这个主意,其实是想为越家出头的,以他的身份若肯动手,别家又有谁敢来争?当然是稳操胜券,独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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