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人。
陈池偷眼瞧他爸,他爸没出声,这是允许他开腔,他赶紧解释道:“我们……洗完脚后,还约好了去田沟里捉泥鳅,我怕弄脏衣服给您招麻烦,就没穿回去。”
“洗脚?你这副样子是洗脚吗?”他爸爸又怒道。
他外婆此时有了些力气,奔过去搂住陈池,劝着他爸爸:“好好说,好好说。”低头就又哭又笑,“哎哟,我的池伢子呀。”
她的池伢子是怕给她多件衣服洗啊。陈池的外婆坚决不让陈池的爸爸实施惩罚:“池伢子才多大点,骨头嫩着呢,搓衣板还跪不得,让他墙角站一会儿醒醒神就好了,小娃儿要慢慢教。”她朝自家女儿横一眼,“阿莲,今儿妈做不动饭了。”
陈池的妈妈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陈池的爸爸走开去:“先择菜去,让妈休息会儿,池儿的事吃好晚饭再说。”
陈池的外婆瞧着女儿女婿进了厨房,一把将陈池扶起来,给他揉膝盖,压低着声音絮絮说教:“池伢子,听婆婆一句话,以后万不能去那个塘子了。你爸再骂你,你就乖乖应下,都是为你好啊。”
陈池猛点头,给他外婆拍背顺气,一老一小窝在墙根。
陈家最终赔了那农户一笔钱,拎着礼物上门慰问那六十五岁还跳下池塘的大爷,一并感谢了其他几个热心人。而陈池,在那拼音还没学上的年岁里,被他爸爸威喝着死记硬背下了第一首古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爸爸让他在每顿饭前背,背不出真不给饭吃。
陈池有两天是靠着外婆偷偷塞过来的饭团子度过的。为啥要两天之久呢?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头一天他背得磕磕绊绊,他爸听了窝火,第二天他可算流利了,但不能结合自己的经历讲出深刻的体会,他爸还是窝火。
自此以后,陈家训儿子的方式就固定下来,陈池爸爸铁定是严父,陈池妈妈是真慈母,但是为难在要和贤妻的身份之间追求平衡,所以只在关键时刻才发挥作用,而陈池的外婆尽管整天念叨着陈池贪玩,却最是袒护,有时还帮着遮掩。
陈池爸爸爱儿子是典型的男人的爱,他觉得儿子性情跳脱,素日和陈池说话一向严肃。而陈池继承了母亲能言善辩的才能,在父亲面前虽然不敢侃几个笑话逗趣,但是点头哈腰认错很诚恳,只除了在青春叛逆期犟着脖子和父亲正面对抗过。等到陈池爸爸拍了几回桌子,陈池的叛逆期也就过了,父子俩倒也融洽。
随着陈池年岁渐长,陈池爸爸对他说话比小时候要温和了。尤其这几年,陈池到了国外,陈池爸爸在电话中也会默默地听母子俩说些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
除旧迎新,午夜十二点,他坐在电话旁等儿子来电。
“今天过大年不一样,当然要第一时间给爸爸妈妈拜年。”陈池嘻嘻道。
“就你嘴巴甜。”他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爸,妈,以后你们就不要守岁了,睡眠充足身体才会好。”
“不守也睡不着,你听外面这么吵。”他妈妈笑道,“池儿,等你回来了,以后吃过年夜饭后,爸妈就去休息,由你来守。”
“那绝对的,我给爸妈守通宵,我去外面放炮仗,大年初一还给你们煮汤圆,端到你们面前。”
“好好好。”陈池妈妈心里甜,关切道,“池儿,你这顿也算得上年夜饭,都准备吃些啥?”
吃些啥?陈池能说他准备把冰箱里的剩饭拿出来,炒个蛋加勺盐,做个简易的蛋炒饭吗?当然不能。他自己觉得挺正常挺好的,听到父母耳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待会儿看看再说。”陈池随口敷衍道。
陈妈妈轻叹一声,他儿子还得自个做。“有些什么菜?”
“都塞在冰箱里,妈,你让我现在翻冰箱?”陈池说得吊儿郎当,一副以前打闹逗趣的皮猴样。
陈妈妈确实有这个意思,要听听陈池报菜名,不过陈爸爸见娘儿俩闲聊个不停,插话问道:“陈池,最近学业顺利吗?”
陈池正了正语气:“爸,都挺顺利的,你放心吧。”
“论文写得怎么样?”
“初稿差不多了。”
“你准备还在本校读硕士?定了吗?”
“基本上是这样,如果有更好的机会,也许会换地方。”
“嗯。生活上有困难吗?”
“没有。”
他爸爸沉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他妈妈赶紧说道:“池儿,有困难千万要说,爸妈这里还有些积蓄,我们不讲吃不讲穿,留着也是给你的,现在给你救救急,最多以后你没有了。”
“妈,我哪有什么急?”陈池笑道。
“你没有困难,万事顺泰,妈妈才放心。”他妈妈舒口气,想起一件事,语气就变得兴奋,“池儿,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
“妈,什么考虑?我不是让你别去跟人家牵扯吗?”
“这怎么叫牵扯呢,正好撞上了互相说说情况,说不定就是个好机缘。妈跟你说,前些天我办年货,又碰上给你介绍对象的那个人了,你说巧不巧。”陈池妈妈边说边笑,“他已经和女孩子的父母通过气了,听话音,他亲戚两口子对你也很感兴趣,他那天和我说了老半天,尽在问你的情况。我估计啊,女孩子过年肯定要和父母联系,说不定这会儿,她父母已经向她提起了你。”
陈池头大:“妈,我说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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