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德建草屋的时候,一边干活,一边嘀咕,大概的意思,也和《陋室铭》差不多,燕然这么解释,也不算牵强。
“杜秀才,不若你带着令郎一起去,一则教犬子读书,二则,令郎也能陪同小儿,言传身教,让他一心向善。”
杜仲德如何肯让女儿去当伴读?他摇头:“这是小女,吾儿在学堂读书呢。”
张财主知道穷人家孩子,小的经常穿大孩子的衣服,便不认为自己把女孩当男孩有什么错儿,只是略带遗憾地道:“可惜了,令爱若是一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吾儿读书也很棒的,才半年时间,已经念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现在开始学《幼学琼林》了。”
张小胖子跳起来抗议:“怎么可能?三百千合起来要两千多个生字,半年,平均一天要学十多个字儿,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哥哥芒种的时候去读书,你算算到如今有多久?还不到半年哩。”燕然反驳。
张财主也有些不信,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眼神殷切地看着杜仲德。
杜仲德特别骄傲:“学堂里的先生争着教我儿子,为此还小有咀唔,不信你可以打听去。”
张财主似乎深受打击,转过脸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下不张狂了吧?给你说了多少回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就是不听!”
原来张小胖也算是个聪明孩子,用了半年时间,学完了《三字经》,先生一高兴,在同窗面前得瑟,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带着张小胖出门炫耀了一番。
张小胖得知自己是少有的神童,得意忘形,眼睛长到了脑袋顶,以前只是挑吃挑穿,现在什么都挑,把启蒙的先生气跑了,后面三个先生也都没留住,两年转眼便过去,到如今张小胖也才学过半本《幼学琼林》,比杜英睿只快那么一丁点儿。
张小胖的第四个先生还是个举人呢,张财主听闻杜仲德学识不错,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并没有觉得他就一定能镇住儿子,没想到,杜仲德是没有镇住儿子,他儿子和女儿却行。
张小胖还在嘟囔,非要和杜英睿比试比试,丰娘见张家父子一心要见儿子,便留他们在家里吃一顿便饭,她也希望丈夫能够和东家搞好关系。
张小胖虽然狂妄,但本质还不坏,张财主为了儿子,把束脩提到了一月五钱银子,另外,一年四身衣服,一身单衣,一身棉衣,两身夹衣,并且保证,吃的麦面馒头,一餐三个菜,三天一次荤,这比杜伯俭去的那一家报酬还好呢。
太阳端端正正照在头顶时,杜英睿放学回了家,他在山坡下的路边,放了柴刀和草绳,回来的路上,顺便砍点柴。
全家人都不愿他这么辛苦,但他依然坚持。
张小胖看到杜英睿时,便是这样的情况,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长衫掖在腰里,肩头搭一布巾,上面扛着一捆柴禾,虽然树枝细细的,还有一半是不耐烧的蒿草,但这样的学生,他还是头一回见。
张财主看了杜仲德一眼,不无羡慕地道:“令郎少年老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年纪这么小,一切都未定,出息不出息的,现在说为时尚早。”杜仲德很严肃地道。
张财主尴尬地呵呵一笑。
第二十六章 徐氏耍心机
杜仲德这几天也没闲着,打听了一下张财主,张财主的曾祖是个挑担子的货郎,辛苦一生,到了他祖父里,开了个小铺子,他父亲继续努力,小铺子变大铺子,他小时候,家里还并不富裕,还是十来年前,开了一间酒店,因厨子给力,以滋味鲜美价格合理闻名,这才爆发起来,家里雇了佣人,穿戴也大变换,丝罗绸缎,戴金佩玉,成了西张镇数着的富户。
张财主三十岁前,还只是小康的日子,每天一睁眼便是努力挣钱,因此,看不惯那些躺着吃祖宗的纨绔子弟,最欣赏奋斗不息的有为之士。
杜仲德虽然挺穷,穿粗布,住茅屋,可他一家人身上,全都散发着积极向上的气息,这便入了张财主的眼。
张财主力邀杜仲德:“贤父子一起去吧,你教授犬子读书,没道理令郎还有付学费在乡学读书,反正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
杜仲德不答应。
张财主拍拍脑门:“哦,对了,我有一小女,和令爱一样大小,不如你把两个孩子都带上,把我女儿也教了,反正,女孩子还小,也不用避什么嫌。”
杜仲德还是没有答应,张财主似是料到了这样的答案,也不沮丧,蹭了一顿饭,然后带着儿子,恭恭敬敬迎了杜仲德去他家。
天气越来越冷,丰娘在屋里干活,常常冻僵,没办法,只好生了火炕,反正丈夫也不在家,她干脆把林大娘也叫了来,晚上两个女人,两个孩子,睡一条大炕。
老杜大院那边,在丁氏的督促下,徐氏和黄氏终于绣出门帘来了,这天丁氏拿着来交活:“喏,你给一吊钱吧。”
丰娘在婆婆面前,礼仪周到,她接过包袱,放到炕上,打开了门帘。
“你这是什么意思?”丁氏没想到丰娘会这么认真。
“这不是自己用的,若是不好,顾客不接受怎么办?”林大娘替丰娘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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