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是谁的江山,这天下不定是谁的天下。
这趟浑水,掺和进去不死也脱层皮。
我坐在马上打个寒噤,京城路,黄泉路,步步惊心。水家的荣华富贵,底下垫着的,怕是无数尸骨。
如果要我选择,宁可去做山贼,
我,还是逃命罢。
吴家公子
我在马屁股上颠簸了一上午,浑身散架一般地痛,原来还是马车好,有软软的垫子铺着,还有茶水备着,更有美人旁边伺候着,更重要的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太阳晒得人七荤八素。
我神往又神往,眼神开始往黎儿的马车里瞄,只见帘子盖着,没有一丝声响。黎儿现在恐怕正恨我,唉——我垂头丧气长叹息。
午间休息,我终于耐不住,爬上吴家公子的马车。吴家两个少年警惕地戒备着我,我懒得多话,里头还坐着个吴孙的偏室,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要贴过来,我不耐烦地把他撵下去。
他十分抱屈地扭腰下了马车,吴家的两位公子立刻绷紧了神经,神色有些惊惶。我瞧着十分有趣,便恶作剧地往他们身前凑了凑,吴家大公子惊慌地把弟弟挡在身后,死咬着唇看我,浑身发抖。
我打个哈欠,真是日高人困啊,把垫子拍了拍,倒头午睡。
朦胧间好象回到了家,老爸老妈忙着抄菜,进进出出地端了一盘又一盘,电视里头正在选香港小姐,哇,进入决赛的这三个好丑啊,莫非香港人的眼光越来越退化了?我暗地里瞟瞟桌上的菜,趁着老爸老妈不注意,喜滋滋下筷子偷吃。
可是老弟奋力和我抢,下手比我还快,忽然间我脖子上一寒,好象看见明晃晃一把匕首,锋利无比,抵在颈上。
我睡梦中拍拍刀刃,翻了个身,模糊说了一句:“小弟没事别玩刀,会伤着自己。”刀刃晃了晃, 后面便不记得了,醒来时日头西斜,吴家的两个公子缩在马车角落里,冷冰冰地盯着我。
吴家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虽然才十五六岁,却已经是个美人了。肌肤如玉,眉目俊秀,笔挺的鼻子看得人心痒。我发现自己是个变态,看他这般倔强冷漠的神色,竟然忍不住想逗他。
我懒洋洋支着脑袋,朝他抛个媚眼,他表情立刻僵硬。躲在他身后的弟弟却红了脸,眨着眼睛把头埋到他哥哥的背上。
吴家大公子眯起眼睛,全身戒备,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猫,一只手顺着裤腿滑到了靴子处。
我伸伸懒腰,拍拍衣服坐起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他脸色变了几变,神色有些松动,终于道:“我叫吴莜,我弟弟叫吴璨……”末了,他又添一句:“求小姐放过我弟弟,吴莜情愿做牛做马服侍你。”
他身后的孩子涨得满脸通红,似要哭出来,紧紧攥住他哥哥的衣襟。
我哑然,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揉一揉额角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可会读书算帐?”
吴莜一怔,迷茫点头,我暗喜。
现在的我差不多算个文盲,要想生存,必须得看懂他们的文字。
虽然我声称失忆了,但一个人再失忆也不会失忆到连字也不认识。如果我去告诉水莲说,你瞧,现在我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了,你教教我吧……会是什么状况?我想我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水家不会对我一个冒牌货心慈手软。
这车队里都是水府的侍从,找他们也不牢靠,而清儿又是二姐的人。
也不能找黎儿……黎儿视我如陌路,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算来算去,吴莜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后几天,我都赖在吴莜的马车里,拿着一本历史风物书叫吴莜念给我听,我靠在他身上晚上凑个脑袋偷瞄,一个字一个字地认,听不懂的地方,我便借口考他的学识,故意挑衅地问道:“吴莜可知是何意吗?”
吴莜先时还会淡漠地答出解释,后来被我问得多了,以为我是捉弄他,气红了脖子脸,再也不理我。
我眯起眼睛一笑,眼角瞥到吴璨身上,这小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对我发怔。我朝他勾勾手指,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吴莜一把拍下我的手,恼怒地道:“你欺负我便罢了,不要打我弟弟主意!”
吴莜终于做到彻底漠视我的不停提问,有问必答。我也不再骚扰吴璨,暗地里叫水碧差个可靠之人去湘川城置办田产家宅。
我已经打听过,湘川城是本国的富饶之地,民风淳厚。在此地置上田产,又买下了几间铺子,大约也可保证吴家这十几口人生活无忧了。
过了三日,湘川回来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妥。
我踌躇无数回,终于还是爬上了黎儿的马车。
冷淡的黎儿
黎儿靠在车里,安静地闭目养神,见我上来,也只是眼睛半睁了睁,复又合上,青衿看了看黎儿,又看了看我,拿不准该不该下马车去。
我左右看看,清清喉咙,对着青衿眨眨眼睛,fēng_liú倜傥一笑。青衿脸红得像三月桃花,咬着唇别过脸,跳下马车去。
这孩子莫非对我有意了?我正有些陶醉,只听他嘴里却哼道:“……不是好人,惹了这么多fēng_liú债……什么男人都往屋里塞……”
我一口凉风呛在嗓子里,咳嗽得惊天动地。黎儿睁开眼睛,神情淡淡地斜睨着我。
我抹一抹眼泪好容易止了咳嗽,干干地笑:“黎儿这几日路上吃的还习惯么?”黎儿垂了眼帘,恩一声。
那就是无所谓了,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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