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这天夜里柳银豆又梦到了许久不曾出现在梦里的另一个自己。梦里的师傅不在身旁,她独自在陌生的地方,拉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喊着年轻男人的名字,“永年,一起走呀。”
银豆是被这梦给恶心醒来的。......拉手?她从来不碰男人,为什么还会拉着男人的手?多恶心呀,还叫着人家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永年。”
银豆觉得永年这个名字很耳熟,梦里的年轻男人也有几分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摇摇头,干脆不去想,实在太恶心了。
鸡叫三遍,银豆洗梳完毕,特意将双手洗了又洗。洗完进偏院给驴和骡子喂草,听见门口喊,“婶子在吗?”
赵氏闻声,从窑屋出来,说,“噢,是狗蛋呀,快进来。”
狗蛋站在门口说,“婶子,我不进来了,我就问问柳银豆去医馆不,去的话一撘走,路上有狼也不怕。”
他的驴就在身后,昨天跑回来在杨家湾绕了一大圈,最后自己进了狗蛋家大门。驴回来狗蛋还没回来,狗蛋爹杨昌端有些坐不住,几个儿子倒还好,只宽慰他爹说,“爹呀,甭操心,狗蛋没人敢惹。”
杨昌端这头暗暗担心,那头老婆王氏靠着院墙一步一步往前挪着走,对狗蛋没按时回来不闻不问,拉着脸嗯一声,转头去吃晚饭。
大概一个时辰以后,狗蛋穿戴一新进了家门,杨昌端要责问,狗蛋便说自己碰上狼了,缠斗的太久,耽搁了时辰。杨昌端看狗蛋毫发无损,且神采奕奕,难免起疑,说,“这新衣裳咋回事?谁给的?”
“不是呀,我婶子做的,”狗蛋不以为然,毕竟他从前很多衣服都是托着赵氏来做,“我给她家送锅去了,她锅破了,我在铺子里给新制了一口。”
杨昌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道,“不是叫你离那小寡妇家远些吗?你咋不听?”
杨狗蛋眼神暗了暗,说,“我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人说。再说柳银豆如今在十里八乡,谁不尊敬?连我妈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我就是和她说两句话能有啥呢?又没啥。”
杨昌端被儿子反驳的无言以对。也是,柳银豆的处境不日耳语,如今没有哪个人会觉得自己和柳银豆说过话或者走的近就是掉了身份或者同流合污,相反,不管男的还是女的,他们都乐意和柳银豆接近,反倒是人家现在眼界高,不肯搭理。杨家湾一众人简直要悔不当初了。更何况柳银豆根本不和男人近距离接触,因为坚持不给男人把脉看病还闹出不少风波,任谁也抓不住她的把柄,也说不了她的闲话。
到最后,杨昌端也说,“你好自为之。婶子哪里也不要常去。以前田娃在,你是他的伴,他人没了,你还沾他奶奶的光,不合适。”杨昌端虽然这样说,其实真正担心的不过是狗蛋和那小媳妇真的走近了,传出些不好听的,无疑是朝他这当族长的脸上扇巴掌呢。
杨狗蛋可无法还嘴,只好说,“爹我晓得,我婶子给我多少好处,我就翻番地还她,她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我孝敬她应该的。”
杨昌端再没说什么,心里总没办法平静。昨天白天,十八里铺的大财东谭永年派了最得力的人来他这里说一门亲,想娶杨氏族门的小寡妇柳银豆做小老婆,要他开口打发人。他没当场答复,只说要好好想想,可是真要想起来,还是让人头疼。这柳银豆看着软,其实是个硬茬子,他倒希望她早些嫁出去,不过听说柳银豆的意思,自出了麦场上偷人的事情以后,倒一心一意要守寡了。
看样子,他得联合族里其他老人找个时间亲自跟柳银豆谈谈,她嫁不嫁是她的事情,但族里就算有权利打发她走人,也要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狗蛋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美美地睡了一觉。天麻麻亮翻起来,惊觉肩膀上已经没有任何疼痛感,伸手一摸,结了疤,硬硬的。
这柳银豆,真神了。想起她说给旁的男人不开药,杨狗蛋心里便乐开了花,乐着乐着又想起昨晚她鄙视他不是男人,又恼上了,恼着恼着又记起很久之前她那些不知羞的浑话,说什么他毛没长齐....哎呀气死人了!
本来挺高兴,结果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充斥着柳银豆的各种恶言恶语,心里顿时憋得慌,他起身穿衣服,特意把裤腰带解开仔细观察了一下,得出个结论:他明明就是个男人嘛,他是男人中的男人,柳银豆纯粹气他呢,她说这话哪来的根据呀!
哼。
他出了窑屋,端盆冷水洗了把脸,这才冷静下来,记着今天自己要回铁匠铺,就想到柳银豆也要去医馆坐诊。心里总不由自主的担心她昨晚是不是被狼吓住了,会不会不敢一个人走了。
杨狗蛋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已经穿戴整齐牵着自己跑回来的毛驴站在了柳银豆家的大门口。
事实证明,他确实想的有些多,银豆从门里出来,二黑在后面跟着,对他说,“狗蛋你操啥闲心呢?赶紧走你的。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泥捏出来的不经吓。别说白天没有狼,就算有,我现在也不怕了,你有你的方法,我也有我的道儿,保管不费一兵一卒,叫野狼给我趴下磕头呢。”
狗蛋忍俊不禁,“你说啥大话?怕不是昨晚被吓糊涂了吧?”
银豆眼一瞪,“我说的真话。你不信呀?不信你就先走嘛,我领着二黑肯定能到杨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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