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难耐的,平安也站在一旁也不敢乱动,原因同司马十七郎一样,他也仅有一件还算体面的外衣。但这对主仆怕弄脏衣服的原因却不同,作为内侍,平安穿的是比锦缎低几个档次的麻衣,这种衣服不怕洗,而且这种未染色的麻衣越洗越白,但他却有着司马十七郎不必担心的烦恼,那就是他必须自己洗衣服,麻衣洗的过程特别费力气,之后又要晒干捣软才能穿。平安当然不愿意给自己多添一项劳动,所以他便抱怨道:“卢家富贵,楼里竟然积了这么多的灰,怎么不派人打扫打扫!”
“你知道什么!”司马十七郎心里正烦着,便斥责平安一句,但还是告诉他,“这间静心阁楼上原来是卢相一个宠姬的住所,已经过世的老夫人最讨厌这个宠姬,就想办法污陷这宠姬与下人有私,最后活活将那宠姬打死了事,死时那宠姬还有着几个月的身孕。”
“后来,这里就开始闹鬼,住在这楼里的人都说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来索命,于是静心阁就被封死了,也不知是为什么,卢家竟然没拆了重盖。”司马十七郎说:“可不是正好让我们躲在这里!”
司马十七郎对于士族人家的任何事情都特别地上心,尤其是顶尖的崔卢两家,平安知道郎君说的一定是实情,阁内久无人烟,自然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氛,他怕了起来,慢慢向司马十七郎靠过来,“郎君,不若我们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坐坐。”
其实司马十七郎并没有被邀请,但他作为齐王的儿子,厚着脸皮来了也没什么,不过他不愿意在厅堂里被人无视,就先进了花园,又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花园里逛太丢人,于是通过一个前些天买通的下人上了静心阁。
“花园里哪有这隐蔽?我们就在这里等到卢家的娘子们都进来,在高处还能看得清楚,到时候在卢八娘和卢九娘里面挑一个定下来就行。”司马十七郎鄙视了一眼平安说:“光天化日的,你怕什么怕,那个宠姬又不是你害的!”
平安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又偷偷地向郎君靠近了一点,看郎君一动不动挺直身子坐在塌上,心里慢慢安静下来,又说:“我听说卢家七娘、八娘、九娘三个待嫁的娘子,七娘明艳大方就不必说了,九娘最为妩媚动人,卢八娘则略有逊色,听说相貌只是普通。”
卢七娘是长房嫡女,司马十七郎根本就不敢去肖想。要是他的计划对着七娘实施,不管多少人看到,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性命难保,卢家根本不会放弃长房嫡女。而卢八娘和卢九娘则有很大可能争取到。
是个男人就会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司马十七郎也不例外,但就是娶了丑妻也不要紧,总可以通过纳妾来弥补,所以司马十七郎说:“相貌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身份、陪嫁。”
“论陪嫁的丰厚,卢九娘要比卢八娘强多了,她的生母出身商户,为了进卢家当妾,陪送了差不多半个家当,听说又只养下这一个女儿,这些钱还不都得给卢九娘。我们以后就有足够的钱可用了!”
司马十七郎不吭声,心里也在左右摇摆。卢八娘的父亲是庶子,但她却是嫡出,母亲原本出身高贵,只不过家势已经败落。听说她的母亲的陪嫁还是卢老夫人给的,不过是十万钱而已,到了卢八娘出嫁,恐怕剩不下多少了。就算卢家再给上一些,她的陪嫁也与卢九娘没法比。但她总算是嫡女,身份又不同,司马十七郎又是最在意出身的,真是难以取舍呀!
平安自然知道郎君在想什么,因为实在穷怕了,他特别希望郎君娶卢九娘,于是他又说:“其实卢八娘和卢九娘身份上差不多,卢九娘的父亲卢三老爷已经是朝中的重臣了,卢八娘的父亲不过在偏远的地方管理州府而已,将来郎君需要岳家帮助的时候,三老爷还能帮一把,四老爷可一点用也没有。”
平安刚要再说些什么,司马十七郎突然转身向他一记凌厉的眼神,示意他安静,然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前蹲下身,从窗棂的空隙里向下看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连个下人也没带,走到静心阁楼后面停了下来,将身子藏在一株大树下,看样子在等人。
“难道卢家姬妾与人私通?”司马十七郎心里想着,“和王府一样,男人太少,女人太多,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妇人,同她一起等着要来的人。
司马十七郎知道,如果能多掌握卢家的一些**,说不定对他想娶卢家的娘子会有帮助的,于是他心里的急切不比那中年妇人少。
好在,那人没让他们多等,很快从花丛中走出来一个十三四岁,梳着双丫的小丫头,穿着普普通通的浅绿色粗绸衣服,黑黑瘦瘦,一双眼睛倒是灵动异常,她走到树下,压低了声音说:“花姨娘,又有什么新的消息?”
“花姨娘?难道是卢相身边的爱妾花姨娘?”司马十七郎对卢家的情况掌握得还不错,一听花姨娘就猜出来是哪一个,他屏住气息,不想放过花姨娘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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