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没先去见师父,直接走进疗养院大门。
敲了敲院长室的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我推开门,嘉贺子正靠在窗前出神地看着什么,连敲门声都听不见。
我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窗外,浓翠的山林间静静荡漾着一片池塘。戴着遮阳帽的林牧之,正悠闲地坐在塘边垂钓。
我微微叹了口气,在嘉贺子背后轻声问道:“你既然那么想他,为什么又不见他?”
她身子一震,狼狈地低下头收回视线,轻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敢来见我……”
她笑得云淡风轻,眼中的湿意却逃不过我的眼睛。黑亮的眸子如雨夜的星辰,尽管水雾迷蒙,却仍无法掩藏得了举世无双的光华。
如果一个人,甘愿将自己最灿烂的青春全部给了另一个人,而后又抛却一切,在过去的回忆里度过最宝贵的十年光阴,这说明了什么?
思念,早已渗入血脉,刻入骨髓。
连我都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她从未逃离过林牧之的世界,因为她根本无处可逃。
我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了。
她仰起头,泪水早已泛滥成两汪清湖,却迟迟不肯落下。
“我不知道老天是眷顾我呢,还是遗弃了我……”她喃喃地回忆道:“因为这张脸,我遇见了他。也因为这张脸,他亲手将我送给其他人,只为了换来致对手于死地的幕后消息。”
“既然男人们都只爱这张脸,我大不了不要就是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再稀罕我的身体……”
我怔怔地听着她说话。
从未想过她和师父的过去竟是这样,更没有想过毁掉这张绝色容颜的人,竟是她自己……
“丫头,你说,我能忘掉过去的一切吗?我能原谅他吗?”嘉贺子抬起明亮却又迷茫的双眸,无助地询问:“我……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心头一阵抽痛。
十年前,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嘉贺子向我伸出援手。此刻,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我多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纤瘦的背部,冰冷的温度从她细嫩的肌肤上传来,我将脸贴在她耳旁,喃喃地说道:“嘉贺子,师父想让我告诉你——他林牧之一辈子负过无数的人,负得最深的就是你嘉贺子。他林牧之一辈子爱过,并且只爱过一个人,也是你嘉贺子……”
“你知道吗?那个不可一世、冷血狠绝的‘金融宙斯’,那个视金钱游戏为唯一生命乐趣的‘金融宙斯’,他是为你才退出金融界的啊……”
“那个骄傲的男人,他爱你呢……非常地爱……”我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分明看见嘉贺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还有点点难以掩饰的期盼。
她瑟缩着伸手抱住我,终于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汹涌而下。
我突然觉得,或许,倔强的她,其实一直在等林牧之来,等他亲口向她解释。
只要他说他从没抛下她,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哪怕明知是谎言,也不会去拆穿……
她缓缓推开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脸,不再犹豫,不再逃避:“那就让他看看这张脸吧……”那双经过泪水洗涤的黑眸更加清澈见底,光彩夺目。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古川嘉贺子”这五个字,从来就不是软弱逃避的代名词。
她相信自己,所以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
她相信他眼中看到的,是退去一切表象的她。就算失去了绝世的容貌,她相信,她永远是他眼中最美的女人……
我想,也只有像她这般真情真性、傲然洒脱的女人,才能美得如绝壁上绽放的雪莲。
我走出疗养院,绕过前面的楼房,缓缓靠近后山的池塘。
“师父。”我远远地唤了声。
林牧之看了我一眼,脱下帽子,环视了一眼四周的青山绿树,展颜笑道:“这个地方山清水秀,还真是我下半辈子的好去处。”
他放下鱼竿,抬头眺望着疗养院二楼院长室的窗口,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一直在窗后看着我。”
“她愿意见你了。”我说道。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师父,”我看着他的双眼,又开口说道:“嘉贺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嘉贺子了,但我知道,对你来说,她还是以前的她。”
聪明如林牧之,不会听不明白我话中有话。
“她是我认定的女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淡然笑道。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倾覆股坛的“金融宙斯”,那无与伦比的气魄和霸气。
看着师父一步一步离开我的视线,我不禁想到,这个世上,或许还是有人能拥有最后的幸福。
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天边,夕阳半落。
我踩着自己倾斜的影子,沿着小路游荡。
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在我身边停下。后座的车窗降下,我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神色平静地说道:“宇文先生,卫先生,滕经理。”
宇文夔的眼神冷如深冬,清澈的黑眸蒙上了一层寒霜,一动不动地紧锁着我的双眼。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很快就想到他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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