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统共两处明显的伤口,一个伤在左边胸口,靠着心脏极近,不知伤口多深,一个伤在左边大腿上,口子开得极大,此时还在滋滋往外冒血,难怪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想必是伤了动脉。
而真正让她皱眉的原因,倒不是这延况真的伤到无药可治,而是因为这粗糙到令人愤慨的包扎技术,两处大伤只是进行过简单的清洗,胸口的伤早已经被绷带覆盖,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那腿上就不得不说道说道了,那巨大的豁口仅仅只是被粗糙地缝在一起,虽然陆慈在外科手术上并不精通,但是她也知道像这样深的伤必须进行深层的皮下缝合才行,像这样只是表皮缝在一起没多大效果,况且最糟糕的是那止血点根本就找错了,这才是导致包扎过后仍然不断出血的原因。
而榻前那医师却是并不清楚个中缘由,只是满头大汗地忙碌着,那祭司进来以后直接摆开了他的家伙什,心知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多废话,就这么舞将起来,嘴里还咿呀有词地唱着。
事实证明,这最后的尝试也没什么效果,接下来只有赌一赌运气和延况的毅力了,然而看着榻上那个从来龙行虎步的将军此时可怖的伤口,任谁也不抱多少希望了。
“不好,将军已经手脚发凉了!”像是要印证众人心中绝望的猜想,那医师在又一次把过脉后,几乎是惊惶地喊出了声。
就算这时候医学水平再不发达,但是人们也是有点共识的,体温是属于活人的,而手脚冰凉那无疑是接近死亡了。
忽然不知是谁哀哀哭了一声,虽然很快的就被抑制了下去,但是整个营帐的气压都降到了最低。
“呜——呜——”
只听得号角声想起,却是格外的浑厚悲凉,不只是谁此时已经开始奏起了哀乐。
军中有礼,将军逝,当奏哀乐。
士兵们早知延况遇袭,此时听见哀乐一起,都明白了什么意思,一个个也都肃然而立,应和着这乐声唱起了战歌。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
“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我服既成,于三十里......”
歌声此起彼伏,低沉连绵,本来慷慨激昂的音调愣是显出凄清惨烈来。
整个军营都在见证着曾经的领导者逝去,悲伤从正中的大帐中散发出来,蔓延到军营里的各个角落。
看着这一幕,陆慈有些不解地拉扯了一下驷君。
“喂,你们这儿都兴在人没死的时候就哭丧?”
陆慈本来是悄悄问的,但是奈何现在整个大帐中几十号人都在集体默哀,就连那祭司都去准备送葬法事去了,此时帐中可谓是静悄悄的,虽不至于落针可闻,但是陆慈这一声,几乎一半的人都听见了。
“什么人!”
“大胆!将军这般崩亡之征,虽还未去,但也回天乏力,你一个下贱的奴隶在这里撒什么野!”
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两人,几个为首的统领立马呼喝出声,驷君见状立马护在陆慈身前戒备起来,倒是班勖上前打了圆场。
“嘿!不是我说,要是你们再这么耽搁下去,那你们将军可就真的大难临头了!”陆慈被那统领吼得很是不爽,此时也是冷语相向。
“胡说,某行医多年,将军此番脉象虚弱近乎于无,且四肢早已发凉,便是大医扁鹊尚在,也无法救得了将军,你一个妇孺何出狂言!”陆慈本来怼的那统领,结果话一出口,反而轮到这军医不高兴了。
这倒也不怪他愤慨,这军医一大把年纪,从医多年,说是有两下子那都是谦虚的,他向来是作为郕国皇宫中的御用医师,此番因为郕国大公子延况出征,自己被郕伯点名做了随军医师,在军中地位那是超然的,然而今天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女奴给质疑了医术,这简直是凑到脸上来吐口水了!
结果陆慈却是压根儿不搭理他,自己走到延况榻边,看归看竟还上手摸了,这一下在内的各位统领们不能忍了,一边大声喝止一边上前,结果被班勖和驷君二人齐齐挡住。
“等会儿等会儿,让她看看,看看。”班勖一边拦着一边说着,就差来一句“给兄弟个面子”了。
这边好歹给拦住了,陆慈局外人一样淡定地检查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批评。
“你说的脉象减弱那是芤脉,包括手脚冰凉都是正常反应。”
“正常反应?”军医有些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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