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方母当着满屋子客人污蔑昏倒的时候,方志诚终于站了出来,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抢过方母手中所谓“证据”,坐实了她“偷人”的传言后,把信扔进了灶膛。
连同他们的感情,付之一炬。
曾经有一段时间,廖青梅非常不理解方志诚的行为,为什么任由着他妈妈给两人头上泼脏水,也不肯站出来,说信是他亲手写的。
这个问题,到现在廖青梅也想不明白,但她已经不想明白了。
看着信件在火舌里一一化做灰烬,廖青梅的心里竟莫名地觉得有些解脱。
手表和丝巾她原本打算两人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用的,收藏得十分妥贴,只是当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方志诚另娶她人的这一天。
既然这辈子不打算再和方志诚有交集,这些东西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
寄包裹得去邮局,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她和方志诚处过的事,也都知道方志诚回乡结婚去了,不想让人产生方志诚一结婚她就伤心欲绝的印象,廖青梅很仔细地收拾了自己,洗脸擦香,把头发梳好了才出门。
方志诚老家的地址烂熟于心,她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打包填上地址,看着东西被柜员收进去,把凭条递给她的时候,廖青梅心里陡然轻松起来,过分轻松后反而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不真实感。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真的,不是做梦吗?
八十年代初的小县城,虽然已经改革开放,这里的变化却不太大,街道两旁的是低矮的民居,私营的商店根本就没有几家,两层的楼房都十分少见,县城最高的楼是主干道中间的钟楼。
无论在哪里,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这是靖北县的地标建筑,也是她和方志诚定情的地方。
方志诚曾在这里说过,此生,非她不娶。
然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有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说过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可现在的她已经记不清方志诚发誓的样子,记忆只剩下一个脊背佝偻,沉默又颓废中年男人。
廖青梅在钟楼下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家。
第二章大病一场
家里还是父亲单位分的小两居,六十年代末期建的半筒子楼,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没有取暖设施,冬天的时候廖妈在客厅里放了个小煤炉,家里平时烧水、取暖、热饭的都用它。
客厅很小却收拾得非常干净,家里唯一的家电是前年攒钱买的单放机,廖妈细心地织了毛线勾践了花盖在上头,旁边的盒子里放着她和弟弟攒钱买的磁带,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
家里空无一人,空荡荡地半点声息也没有,廖青梅按下单放机,听着久违的邓丽君,窝在椅子上愣着神。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陕北的小山村操心着一家子的吃喝拉撒,提防着方壮壮使坏,方母无理打骂……几个小时候后她居然坐在少女时期的房间不知今夕何夕。
心里空落落的,从醒来起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一下子没有了真实感。
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廖青梅一点儿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悠长的梦。
在没有一丝亮光的黑夜里,她独自捂着腹部奔跑在去医院的公路上,又冷又累,小腹处传来的钝痛那么真实,那条路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黑暗里除了眼泪只有绝望。
眼泪不知不觉爬满一脸,廖青梅扯着心口的衣服,痛到哭不出声,她生命里与她血脉想依的孩子,就在那个黑夜里失去了。
这是她一辈子永远不可磨灭的痛!
黑暗又压抑的梦里,似乎有人在喊她,廖青梅不敢去听,可那声音却像带着魔力一般往她耳朵里灌,在她脑海里回荡。
廖青梅!你欠了志诚的,欠了我方家的,你就该做牛做马还一辈子!来赎你的罪孽!
廖青梅,你敢打壮壮!他是我儿子!
大嫂,我要学费,大嫂,我要娶媳妇,大嫂,我要买房子……
廖青梅,大嫂……
“啊!”廖青梅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汗津津的,高烧不退的身体热腾腾地仿佛冒着热气。
茫然地看着四面破旧发黄的墙壁,越看越心慌,村里的卫生院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妈,妈!”廖青梅的心瞬间低落谷底,原来之前发生的都是做梦啊!可惜她没有好好陪陪廖妈,反而为了方志诚的事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廖青梅无意识地低喃,声音低不可闻,本来靠墙眯瞪过去的廖妈却瞬间惊醒,往前握住闺女的手。
“在呢,在呢!”廖妈轻轻抚过廖青梅汗湿的鬓角,把发丝往后拢,“难受不?医生说发了汗就好了,没事儿啊,妈在这里呢!”
昨天她出门前人还好好的,结果一下班回家就发现女儿倒地厅里地上烧得人事不知,送到医院打针吊水折腾了一整夜。
也就是这一夜,廖青梅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原本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廖妈心疼得要命。
廖青梅眼前清晰了一点,转脸看过去,廖妈的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脸庞还显得十分年轻,只是眉心两道深深的褶印,显露了她焦急担心。
不是做梦啊!她真的回到了过去,并没有回到方家去,廖青梅提起的的心悄悄放下,这才感觉到混身像被碾压过似的,酸疼得厉害。
退了烧就没有什么大事,输完液就可以出院。
廖妈要上班,廖爸特地请了半天假来接她,煤炉被挪到了小房间里,火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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