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担心。”他说。他看着手术室的门,门上两扇方方的玻璃窗,透出来冷光,他觉得身上也有些冷意。
手术并不复杂。只是并发的突然,让他们都措手不及了。自端从知道父亲身体不好,就没断了催促父亲早日动手术。若是她得知这么大的事儿,他又瞒着她,不知道会怎么恼他。尽管里面手术台上的,是在女儿三十岁了还是会发狠动手打她的父亲,可那是她父亲。
他有些出神了。
“自端呢?”顾悦怡的声音沙哑。看着铁河的神情,她语气里略有迟疑。自端……她好久没见了。从那日,和仰在家里发火,打了自端——她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惊。她以为接下来会有大风波,但是没有。竟然上上下下异常的平静。她试探的看着铁河,铁河的表情也很平静,更瞧不出端倪。
“她这几天有点儿不太舒服。没有告诉她。”铁河停了片刻,才回答。他感受到两道清凉的目光,抬起眼来,往顾惟仁的方向望去。果然,倚在窗台处的顾惟仁,分明是听到了他说的,正瞅着他。四目相对,两人都不闪避。
顾悦怡听到铁河这么说,未免心里一惊,皱眉,问道:“怎么了?”自端的身体一向还好的。而且,这种状况,她电话里和佟夫人说的那么清楚,他们都不告诉自端?
惟仁是在听着母亲和铁河的对话,听到母亲问,他心里一提。
铁河对顾悦怡点点头,说:“阿姨,自端今天也是在医院检查身体。”他没有多说。当着顾氏母子,尤其是顾惟仁,他并不想说太多。
顾悦怡愣了一下。铁河说的太含糊,她一时没办法猜测。何况此时她脑中因为和仰,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到别的。
“没关系,过阵子会好的。”佟铁河语气尽量放缓,“现在不是担心她的时候。”
顾悦怡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看了一眼手术室,说:“这父女俩。”
一般的三灾八难,一般的让人操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佟铁河看着地上的光影,一点一点的拖长、一寸一寸的移转。陪着等候的肖克俭等人,等的久了,偶尔说几句话,不然就是在走廊的那一端踱着步子,鞋底蹭着光可鉴人的地面,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仍是刺耳;特别护士端茶、送水,隔一会儿,会出现一次——他只觉得焦躁。
漫长的等候。
他轻声的对顾悦怡说了句,想出去抽根烟。顾悦怡点头。他站起来,走到走廊的尽头,楼梯间里去。细看了一眼,没有“禁止吸烟”的标记,便摸了一下口袋。他摸了个空。
其实他没这个习惯随时在口袋里装着烟。
他的烟总是放着垂手可得的地方。或者,他有这个意思,陈北也就给他递上来了。
此刻他喉咙疼的厉害。若是点上一颗烟,说不准,喉咙会被点着了。可就是想抽一口。缓解一下凝在胸口的那股硬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拨了号码,是容阿姨接的,他问了问自端的状况,听说她回来以后吃过饭就睡了,他靠在了楼梯间的墙上——眼睛是望着下面“安全出口”那绿茵茵的标志,在黑黑的楼梯间里,只有那里是那一丝的光线——他刚想收线,听到容阿姨在那边问,阿端爸爸怎么样了?我中午的时候听你母亲说了。
佟铁河说手术还在进行,目前状况稳定。
他听到容阿姨在那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他说,那你辛苦一下,在那边等着,随时来电话。先不要让阿端知道。情况稳定了,再同她讲。
佟铁河依旧关了手机,放进口袋里。
在黑影里,他又站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的门响了一下,他没回头,不用回头,也知道跟着光线一起进来的,是顾惟仁。门合上,楼梯间里又暗了。远处似乎有人在走动,有嗡嗡的回音,之一会儿,消失了。
“有烟吗?”佟铁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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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二十九)
“有烟吗?”佟铁河问。
顾惟仁没有回答,他走到铁河的对面,倚在了楼梯扶手上,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超铁河扔过来,铁河伸手接住。他没看到底是什么烟,只是抽出来一根,叼在嘴里,他将烟盒丢还给惟仁。再摸口袋,打火机还是没有的。他站在那里,两手卡在腰间,顾惟仁的影子淡淡的。顾惟仁手臂伸过来,“噗”的一下,他眼前火光一闪,火苗一颗,在他面前,摇曳生姿。他凑近了一些,点着了烟。
吸了一口下去,烟雾慢慢的从鼻腔里喷出来。
“阿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惟仁问。
卡佟铁河默不做声。指间烟,盈盈一点红光,一会儿深些,一会儿浅些。
和顾惟仁这样单独的面对面,在他,这好像是第一次。即便是在黑影中,他仍能感受到顾惟仁那倾注在自己身上的清冷的目光。和顾惟仁身上所独具的气质一般,顾惟仁的目光,澄澈透亮,不带杂质。
像极了她的目光。总能给他带来点儿什么。躁动不安的时候,给他一丝清凉;低落郁闷的时候,给他一丝温暖。尽管只有一点点,也许她只是无意的,可他觉得足矣。
桄阿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顾惟仁问他问的直接而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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