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人则骂仗时较为尖酸,一江之隔,两地民风竟是截然不同。
游淼见了郭庄的老村长,送了他一盒茶,那村长甚为惊讶,说:“你爹舍得把你扔到这里来?”
游淼笑道:“哎我自己来的,总呆在碧雨山庄也没意思。”
老村长已有六十来岁,闻言就明白了,笑着说:“当年我还见过*一面。”
游淼意外道:“是么?”
老村长笑着说:“你和*一般的机灵。”说毕又朝坐在堂上的几个人说:“游少爷来打理山庄了,来日咱们是邻居,也得多走动走动才好。”
游淼笑道:“那是自然的,郭庄的地,都收几分的租儿?”
老村长唏嘘道:“去年与今年收的都是四分租,县里还未派保正来,也不知道来年是怎么个光景呢。”
“噢。”游淼若有所思地点头,四分租,就是说每一亩地里,种一年,足足四成的收成要缴成税,剩下六成归佃户。
“我爹那庄子。”游淼笑道:“得收七分租呢。”
“你们不一样。”郭村长笑道:“茶山收得再多也过得下去,咱们这地又不能种茶,种了也没人要,唉,难了难了。”
游淼心中一动,说:“我倒是想在这庄子里试种点茶树,就是没人,招点佃户也招不到。不如郭老平日就帮我看看,有来找活儿干的长工,让他们过来我这边?”
郭村长不置可否,游淼又笑道:“碧雨山庄说一年给我两万棵茶苗,都是顶好的美人眉,晒成春阳瓜片不愁没人买,前些年太后倒是喜欢吃的,现下不贡朝中了,专送巴南、蜀中、汉中三地,我爹也懒得种,茶树秧子都扔在庄里怄泥……”
郭村长说:“游少爷想在山上种茶?”
“想是这么想。”游淼笑了笑,说:“手头也没几个人,种个茶树也得好几年。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郭村长说:“是呐,现在一年过一年的,余粮也不够吃,只怕等不得茶树长出来那几年,何况茶树也不好养……”
游淼笑着说:“我爹娘种了一辈子的茶,郭老这还怕我把茶树给种死了么?”
郭村长道:“你是乔小姐的儿,怎么会把茶树种死?就怕佃户不愿去,种了也得等个两年,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等不得呐!”
游淼嗯了声,点头道:“我本来是寻思着请几个长工,这连长工也请不到,都回家过年去了,郭老你这处有人,我雇点农闲在家的,过来给我开几亩地的荒。倒是不错的,一亩地,十文钱。”
“好好。”郭村长说:“那是自然的,我帮你留意着,有人想挣几个钱呢,就打发他上你那儿去。”
游淼满意了,知道这时间临近年关,有人还不起债的,挣几个钱给媳妇扯衣裳的,都得寻思挣钱,郭老头一松动,保证不到三天就有人上门去了。谈妥这事,游淼便起身告辞,与李治烽出来。
李治烽说:“去集市么?”
游淼懒懒的只不想动,说:“不想走了。”
李治烽莞尔道:“我抱着你。”
游淼笑了,抵着他又推又搡,说:“先出去再说,别在这丢人。集市远么?”
李治烽说:“不远,在江边码头上。”
两人沿东路出了郭庄,李治烽便背着游淼走,俨然一对小夫妻在江边逛,游淼忽然察觉了这点,可不正是小夫妻!
卷二 蝶恋花
(五)下
游淼扯扯李治烽耳朵,说:“喂。”
“嗯?”李治烽说。
游淼本想揶揄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说啥好,便整个人趴在他背上,两只手懒懒从他肩前垂下来,晃来晃去的,贴在他耳边说:“喂,问你话呢,集市远么?”
那话已问过一次,游淼这么说,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调戏他,就像平日在京城,游淼用这招去试李延,几乎百试不爽,每次一调戏他,李延便会瞪他一眼,继而把他一顿揍,揍完再抱在怀里亲一口。
李治烽的反应则是,一张俊脸霎时就红了。
“问你话……”游淼在他耳朵边几乎是贴着说。
李治烽侧头看着游淼,顷刻间把唇吻了上来,游淼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背上,亲嘴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什么蕴化开去。
“不远。”唇分时,李治烽脸上那抹晕红还未消退,自顾自地走着。
游淼手指头伸进李治烽耳朵里转来转去,李治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脚步都有点虚了,他背着游淼,朝江边走,声音有点不稳,说:“昨天晚上还没喂饱你么。”
游淼嘿嘿一笑,两人到了郭庄东侧路上的江边,李治烽嘴角略略上翘,说:“到了。”
长江过了江波山庄的高崖一带,到此处转为波澜初定,这处有个码头,专供蜀东,巴东以及江城府上下货用,到得下游流经郭庄外,再通往扬州北部。
码头前有个熙熙攘攘的市集,足一里路,两侧的摊子一半在卖鱼,一半则是胭脂水粉,苏绣海盐,衣食用品,还有杂耍的牵着三只猴子。
游淼四处逛了逛,没甚么好买的,倒是想吃点鱼,便选了两条大鲤鱼,说:“买这个回去吃。”
李治烽提着鱼,两人又转了一圈,一艘豁篷的大渡船停在江边,喊道:“过——江——了——诶——”
两人上船去,朝竹筒里扔了两个铜钱,船夫慢悠悠地撑着船渡江而去。
“得把山庄外面的地界圈起来。”游淼说。
“嗯。”李治烽说:“用篱笆,我去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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