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受不住。
师姐眯了眯眼睛,抬着我的胳膊,心不在焉地说:“马上要到了。”
“真的吗?”我气喘吁吁,四周云海环绕,白茫茫一片里,我只能模糊地见到师姐头上珠花耀眼。
“嗯。”她低低应了我一声。
我想到自己先前豪言壮语,便咬了牙接着爬。愈往上走,愈发看不清东西,触目所及尽是浓稠的云雾,到后来我胸闷气短,只觉素白的绸缎紧紧地裹住脸颊,让我无法呼吸。
师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阿昙,你还好吗?”师姐问我。
“还好。”我不想示弱,咬着牙说。
师姐迟疑道:“你脸色很差。”
我撇嘴苦笑一下,轻声说:“你怎么还看得到我的脸色?这云雾都快把人整成瞎子了。”
师姐声音一惕,道:“云雾?”
我心一惊,“你没见到云雾吗?我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清——你不是吗?”
师姐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阿昙,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在山道上走,天气好得很,太阳照得山上白雪发亮,我清晰地看着你的脸,一丝云雾也没有。”
我惶然四顾,却只见重重白云深锁,素白的织锦段子勒住我的脖颈,让我愈发难以呼吸。再一转身,师姐却松开了手,我呆呆立在白茫茫的云海里,恐惧潮水般袭来。
云外一道金光,一只金凤尾的箭矢带着光明向我额心射来。
我跌跌撞撞向后一退。
师姐提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刀刃,从雾中突刺而出,狠厉而果决地斩断了箭镞,华丽的金凤尾跌坠入万丈深渊。
师姐提着刀站到我身前,冷冷地说:“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鹿文惠,滚出来!”
“好一柄蔚然刃!”中年男人温和地踩着云彩出现在我们面前,击节赞叹不已,“它快一百年没有拔出刀鞘了吧?”
☆、【章八鹿鸣】13
我站在师姐后身,那支箭的锋刃扫到了我的眉毛,令我浑身战栗不已。待我回过味来,师姐已持刀与中年男人对视良久,我听他们都不开口,自己便伸出手指指了男人,结结巴巴道:“你、你把嫩嫩带到哪里去了?”又向师姐恳切道:“师姐,就是他带走了嫩嫩,美其名曰是带他去见爹爹。”
“嫩嫩那个爹嘛,不见也罢。”师姐眯了眯眼睛,冷笑说,“我就知道,鹿白荻做事少不了你这条忠狗——我不跟你废话了,我儿子呢?”
“少主在内殿静坐。”鹿文惠微微一笑。
师姐强压着怒火,道:“你把我儿子还过来。”
“少主是鹿鸣派的少主,”鹿文惠慢条斯理地说,“在下观少主姿容馥郁,天资颖达,若是教诲得法,如今成就绝不止此。日后,鹿鸣派全要仰仗少主,若是再任其放纵自流,可就糟了。”
我想到嫩嫩每天辛辛苦苦练功,练得小脸蛋儿红通通的,替他擦汗能湿透一条鲛帕,忍不住极为生气,喝道:“你知道什么?他可听话了,每天大清早就起来,你——”
“阿昙!”师姐打断了我,又转向鹿文惠,淡淡地说:“我不跟你废话,这事儿容不到你插嘴,你带我们去见嫩嫩,旁的事我会跟鹿白荻谈。”
鹿文惠身形微僵。
师姐眯起眼睛,眼里喷出怒火,“怎么了?”
鹿文惠摇摇头,“恕在下不能从命。”
师姐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的儿子!我和鹿白荻之间的事!管你‘从命’不‘从命’?你给我让开!”
鹿文惠伏地,叩首道:“夫人,恕在下不能从命。”
师姐冷冷地挑起眉毛,漫不经心地说:“鹿文惠,你可想仔细了。深鹂我道行不高,若说要打鹿白荻,恐怕是个笑话;可要是你,可就绰绰有余了。”
“雪山鹿鸣派可不止在下一个人。”鹿文惠淡淡地笑,语调温文,却带着点威胁了。
师姐嘻嘻一笑,“当我是傻的?你弄出这么片浓雾来,也就吓吓我们小姑娘,还想唬住我不成?”她抬起秀丽的手,在浓雾里清晰地向西北伸指一点,冷笑说:“你们这座山上空了罢?也就你这条忠狗还守着鹿白荻了。”
“深鹂夫人笑话了,”鹿文惠淡淡道,“我派下数千门人——”
“——如今都在战场上罢?就算山上守着一些,恐怕本事也有限。”师姐慢条斯理地振了振衣袖,“你也晓得,本事到了我们这样的地步,再拿人海来战,未免有些好笑。我看你们雪山很不乐意我见到嫩嫩,若是有人比你更拿得出手,恐怕早就出来了。既然只有你,那便是只剩下你了,对不对?你的道行嘛,在雪山上大约排不上号,但你是鹿白荻自幼的伴读,是他脚下一条忠狗,旁人去乱人世,你自然要守着你的主子。”
鹿文惠抿紧了嘴唇,眼中露出一点悲伤,“深鹂夫人说话太尖酸了些罢?”
师姐怒喝道:“你以为我高兴?当初我瞧着你也规规矩矩的,接人待物有礼有节,当得起一派名士fēng_liú。如今呢?你看看你们鹿鸣派做了什么?这一路上多少死人,你知道吗?无定河上骨头白森森地飘!我不跟你废话,你让我去见鹿白荻——你怕什么?我的本事在他眼里够看吗?他伸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你还打量着怕他念旧情?你不用怕,他连‘天地熔炉’这种招都使出来了,万物于他都同猪狗一般,旧情算是什么?也就我还惦记着!”
师姐修长秀气的手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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