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厚帘猛地被人撩起,方恺手中提了个锈斑铁桶,大步而入。
一见帐中情境,人一抖一惊。铁桶落地,而后诧然低喝道:“你……何人!”
曾参商亦惊,断无料到方恺会在此时又来,慌忙从沈无尘怀中挣开来,飞快扯扯衣甲,小声道:“方将军。”
方恺横眉利扬,只瞪沈无尘,“老子问你话呢!大营中何时有你这么一号人?!”
沈无尘面上波澜不惊,上前半步,挡曾参商于身后。淡稳道:“今晨粮草器甲刚至,在下随粮而来。”
“押粮地?”方恺皱眉,左右打量他一番,“叫什么?”
沈无尘微弯了嘴角。低声道:“在下姓沈,双名无尘,草字子旷……方将军果然人杰。”
方恺脸色遽然变黑,惊得反应不过来,半晌才一低头,“原来是沈大人。”
惊慕之情并非缘于听到他是当权右相,而是因……原来他便是狄风此生志与其付的至交。
位尊人高似他者,开口却道在下、草字……当真是谦恭得让人不敢相信。
而那人杰一言。又果让他臊了起来。
方恺目光扫过曾参商,复又看向沈无尘,心中忽而有些了然,胸口涩了一会儿,狠一叹气,抬腿轻踹一下身旁铁桶。对曾参商道:“我……取了些前面生火时烧烫的石头。出战甚累,你好好洗个热水澡再歇。”
曾参商面带窘色。开口欲言,却又被沈无尘挡了下来,只听他不紧不慢对方恺道:“有劳方将军记挂。”
方恺再也无言,只又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沈无尘回头,看着她,眼里半笑不笑的,道:“我先前倒是估量错了,这大营之中竟也有人记着照料你。”他看看帐帘,“是个人便能随便出入你这里?”
曾参商伸手去扯他袖口,轻轻晃了晃,低头小声道:“你莫要胡思乱想。”
他一抿唇,抽过手臂,转身便要走。
她见他这样,不禁也来了气,冲他道:“一早便要离营了,为这点小事也值得同我生气么?”
他停住不动,却也不语。曾参商略感愤然,也不解释,自去拖过木盆,出帐打水,往复几次才将浴桶盛了半满,然后拿火钳从那铁桶中夹了几块红烫的石头丢进水中。
咝咝水气一冒,她便开始利落地解甲拨发,拉了帐中地帘子,隔他在外,待衣衫尽落,便钻进桶中。
舒服地一叹。
听见身后帘子悉娑一动,她扯嘴低嗤,闭了眼不吭气。
沈无尘进来之后放下隔帘,紧着眉低眼看她,半晌后才无奈低叹一声,弯下腰蹲在桶后,将袖口卷了,伸手拢过她的长发,沾了水,替她揉搓起来。
她心里暗暗笑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勾过装了香豆粉的小盒,冲他道:“有劳相爷了。”
沈无尘愈发无奈起来,撩了水轻擦她脏兮兮地脸,咬着她耳朵道:“你倒会享受……待你将来回京之后,看我怎么加倍讨回来。”
她身子颤了一下,双手卡在桶沿上,只顾阖眸假寐。
人在热水之中,觉出他捻了香豆粉在帮她洗发,倦意狂潮瞬时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
她困意重重,乏着开口道:“明晚二军设宴共庆巍州大捷,你果真不愿多留一日?”
他手移下去洗她的身子,口中道:“京中政务成山似的,就等着我回去……”
她小声一哼,撑开眼睫,瞥见先前气时脱衣被丢在一旁的信笺,口中喃喃道:“既是人来,为何先前还写这信……”
意识尽彻涣散之前只听他口中含糊了几句什么。
人便泡在热水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沈无尘半晌听不到她再说话,又见她动也不动,这才发现她已是不自知地睡着了,不禁且笑且叹。
知她定是累坏了,才会在他面前彻底松懈下来。
连面子都也不顾。
他甩了甩手上水珠,转身绕了半圈才寻来一件干净地袍子,将她湿淋淋地身子从水中裹了出来,抱进里面榻上去。
擦干之后又替她换了中单,盖了薄毯,灭了火烛,才在她身旁侧躺下来,将她揽入怀里,淡淡吻了下她微翘的小嘴,才低笑着闭了眼。
帐外天边已然隐隐泛白,夜将退,晨将至。似金。
营中在忙二军庆捷大飨之宴,纷纷闹闹,人声大沸。
临近傍晚时才稍有静意,营中摊开一大块空地,埋了几处柴木,就待入夜后燃火开宴。
东面中军大帐仍是一派肃穆。
贺喜人在帐中,换了常服锦袍,正注力翻阅朝中递来的要报时,外面忽有人来禀扣,“邰皇帝陛下还未听人说完,他便疾速道:“请。”
扔了手中的东西,离案起身,足下未及两步,就见英欢已然入帐。
他停下,眸中淡闪,看她身上是大衫襦裙,薄唇不由一咧,笑道:“好看。”
英欢不笑不语,眉微扬,直走过来。
贺喜一挑眉,谑道:“晚上两军共宴时便可见到,怎的眼下主动来找我?就这么等不及了么……”
她冷唇一勾,却非在笑,走到他案边,轻道一声:“是等不及了。”
说着,从广袖之中抽出一支细纸筒,搁在他案上。
其上暗纹绰约繁丽,密泥玺印均可见。
他看清之后眸寒眉锁,身子一僵,“这……”
英欢敞袖拂案而过,走到他身边,冷面冷声道:“沈无尘特从京中送来的。”
身子还未大好,狂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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