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付远之,想也未想道:“不不不,世兄,你不能和骆师弟待一块……”
她手里还拿着几卷书院的古籍史载,打着“投石人”的幌子,邀骆秋迟一同去西苑,不过是为了看住他,让他不要有机会对付远之“下手”,但付远之居然自己主动跳了出来,简直要把她吓死了。
当下,付远之却不知闻人隽的真正心思,只以为她也像书院其他女弟子一样,被骆秋迟身上的光芒迷住了眼,更何况还被她这么一推,避之不及似的,他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阿隽,你……”
闻人隽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慌乱摆手,解释道:“世兄,对不起,是,是这样的,院首交代了,让我尽快帮骆师弟熟悉书院的史载,到了月底,八大主傅会来考他的,他时间紧迫,恐怕无暇分身,还请世兄你见谅……”
说完,她也顾不得付远之再怎么想了,只一把拉起骆秋迟就走,脚步如飞。
付远之在身后连唤数声:“阿隽,阿隽!”
闻人隽却头也不敢回,一路疾行到无人之处,左右望了望,这才松开了骆秋迟,靠着墙壁猛拍胸膛,连连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骆秋迟伸手往墙壁上一撑,圈住闻人隽,低头看她,露齿而笑,笑得她心里一阵发毛:
“小猴子,你是有多怕我一刀宰了那家伙啊?”
闻人隽一激灵,心头狂跳,一下抓住骆秋迟的手,抖如筛子:“老大,求你,求你放了付师兄吧,不要伤他性命,他只是为了救我……”
骆秋迟冷笑一声:“要是我定要下手呢,你还能阻止不成?”
“你,你当真的?”闻人隽目光几个变幻,忽然咬住唇,也似发狠了一般:“你要是对世兄下手,我,我就去揭发你的身份,让你给他偿命!”
说完,见骆秋迟神色一变,闻人隽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悔得恨不能咬掉舌头:“不,不是的,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真的……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付师兄吧,求求你了!”
她急得眼里都有泪光打转了,骆秋迟哼了声,甩开她的手:“你对他倒是情深意重嘛,可惜你太蠢了,你以为杀一个人,只有夺去他性命这一种方式吗?”
他背过身去,语气凉凉:“对付远之这种人而言,取他性命,恰恰是最简单的,但要真正‘杀’掉他,才是难的。”
“我要杀他,是杀掉他的锐气,杀掉他的骄傲,杀掉他最为珍视的一切东西,让他跌落云端,有朝一日,宁愿自己一刀抹了脖子,也不愿面对一败涂地的下场。”
“这个过程,想必才是最有趣的。”
冷风吹过,闻人隽心头跳动不止,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大,你,你……”
“我什么我?”骆秋迟转过身来,俊眸一挑:“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要‘杀’的不仅是付远之一个人,还有整个竹岫书院,乃至整个大梁,你会怎么想?”
那双漆黑的眸子盯住闻人隽,唇边泛起嘲讽一笑:“是觉得我十恶不赦?还是觉得我失心疯了?”
闻人隽手心微颤,瞪大眼睛望着骆秋迟,越发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骆秋迟一声轻哼,又微微侧过了身,负手而立:“千百年来,大梁等级森严,贵族与寒门不可逾越,有些东西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即便同样在世为人,就像你之前看到的,甲班那群酒囊饭袋,他们凭什么坐在天字甲班,坐在竹岫书院里?是凭出众的才学?还是高洁的品性?抑或是过人的能力?通通都不是,不过是靠着家族恩荫,不仅能够轻而易举进了宫学,还可以拉帮结派,横行霸道,随意欺辱一个寒门学子,若是今天考入宫学的不是骆秋迟,而是十年前的那个骆衡,此刻恐怕早已被他们踩入泥中,身心受辱,再不能翻身了吧?”
“老大,原来,原来你说的老鼠就是他们?他们寻你麻烦,反被你打了一顿,所以才鼻青脸肿的,是不是?”闻人隽脑中急转,瞬间反应过来,骆秋迟斜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冷冷一笑:“这几只老鼠算得了什么,学堂里发生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小小缩影罢了。”
他扭过头来,霍然盯住闻人隽,一字一句道:“竹岫书院,是整个大梁的缩影。”
闻人隽怔住了,有什么隐隐浮上心头,呼之欲出。
骆秋迟两只手渐渐握紧,瞳孔漆黑幽深:“放眼整个大梁,青天白日下掩藏着多少不公之事,血统门第大过一切,凡事不讲求能者居上,反而一味看重家世权势,一个个纨绔蠢蛋生来就高人一等,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倚仗家中就能平步青云,而那些有才有德的寒门子弟,却在这世道上苦苦挣扎,被那些所谓的权贵踩在脚底,永无出头之日,子子孙孙也跟着卑贱下去,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改变自身命运,这公平吗?”
闻人隽被冲击得说不出来话,骆秋迟却已攫住她的眸,沉声道:“而我,宁愿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没有谁生来就是蝼蚁,就是草芥,就该承受千百年旧制所带来的不公,人之性命,生来平等,贵族又如何?寒门又怎样?大梁用来衡量人才的标准只剩这个了吗?偌大一国,泱泱四海,千秋万代下去,若都不改这可笑的沉疴旧制,迟早自取灭亡。”
“从前的魏于蓝,魏少傅,他殚精竭力,倾命以付,宁愿失去恩师爱人,众叛亲离,也要拼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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