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如寒风中的小叶子,瑟瑟地颤抖起来。
他心如刀割地把她搂紧,“他是聪明人,一早窥到你的用心,出于报复也好,为了道心也罢,果断把你们的姻缘链给割了……哎,我佛慈悲,这给了你这家伙多要命的打击啊……”
妻子死死咬住嘴唇。
他轻轻吻在妻子额上,好半晌才抬头说:“但是,即便到这时候,你还没死心。你剥离了主体意识,只保留着一份单纯的记忆来与我过日子。你的内心深处其实每天都在等……”
他再次忍不住心中的怜惜与疼痛,叹出了声,“所以,当他跟我们回家那天,你几乎等不及就提出,要帮我们这两片破碎的镜子拼起来。你希望我们融合的,你想要那个与你轮回五百世的丈夫。”
锦娘捂住眼睛,摇头道,“不,不对。我不要你们融合,我只要你就够了。你是最好的。”
他亲吻她的额头,尽管心中舍不得,却依然剖开了她的伤疤,“不,你一开始想的就是破镜重圆。可是,当他说变化了的两滴水融合,不可能再是原来的水之后,你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你害怕我这纯粹的一半被他玷染,连自己最后的念想也保不住,所以又开始担心我们融合了。你每天都活在梦魇般的恐惧与纠结中……自以为很平静,其实每夜的梦里都在惊悸……老子揪心到现在,总算找到你的症结了。”
锦娘被击溃了……
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丈夫默默凝视她指缝里渗出的泪。等她哭到打嗝了,帮她捋了捋心口,“所以,当时你说自己悟了,世尊说你这是魔的悟。为啥?因为那时,你这痴丫头心里还在盼他回头啊!你悟了个屁!”
他哄孩子似的抱着她晃了晃,无限哀伤地说:“……他后来果真回头了。但已不是当初那滴水了,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想与人融合,老子也不想。所以,两虎相争,必有一死。这时,你真正的苦果就来了。好端端的半个人死掉了。你感到了撕心裂肺,对不对?”
妻子嚎啕大哭,良久,泣不成声道,“我若不是……在虫洞里……觉醒那五百世记忆,他出家……便也罢了。但是,一世一世恩爱地走过来……我怎么放得下?”
“说你痴还真不假!出家就不爱你了?我告诉你,真正的出家人都是带着爱上路的!佛家讲慈悲,慈悲就是大爱啊!他那是觉悟了大爱,要去证道了……儿女情缘凋谢了,世间却多一尊佛,有何不好?枉你五百世记忆加持,就这么点破觉悟。哎……这痴病入骨,老子可能得耗一辈子来治你。”
锦娘大哭。
丈夫只是瞧着——流眼泪总比吐血好。
一阵致命的伤心淌过去后,锦娘稍微控制了自己,用一双悲伤的泪眼瞧着丈夫。
阿泰对她怜悯地笑了笑,“瞧瞧你,折腾出一摊事来,比摩登伽女还难度化!她没有五百世的记忆,佛祖给她一盆洗澡水就搞定了。你不一样,给你一盆洗澡水……肯定要端起来喝了。”
她别开眼,抽噎了几下,才说:“……你不也说会一口闷?”
他把眼一瞪,“老子一口闷是大无畏,你一口闷就是愚痴。境界不一样的人,干的事儿意义能一样吗?”
锦娘:“……”
“好啦,不要再哭啦。”他用袖子帮她擦眼泪,又弯眼笑起来,“五百世的花凋谢,现在的我们就是它结出的籽。咱把花儿开得美美的,不好么?”
锦娘浑身脱力,愣了一会神,轻声说:“可是,这样还有何意思?花儿终究要谢的,我为何要傻兮兮让它开呀……”
丈夫似笑非笑,“是不是又觉得自己悟了,悟到了四大皆空?”
锦娘:“……”
丈夫毫不客气给了她一句评语,“就知道你。老子明确告诉你,你悟到的还是个屁。刚才是痴,现在是愚!”
锦娘被他把所有路封死,只觉一颗心飘无所寄,在空玄境界中浮沉。整个人懵懵怔怔,说不出话来……
丈夫打量她的表情,好像断定菜能出锅了似的,煞有介事地说,“嗯,我看火候差不多了,你该回头啦。”
“回头……”锦娘凄然抿了抿唇,“我这种人还能再回头吗?哪里才是我的岸?我害了人啊。”
阿泰充满肯定地说,“我说能就能。不但能,而且岸上还有好光景在等你——走,咱们去你来的时空瞧瞧。”
“诶……”锦娘的目光里多了一点力量,如同灰烬里燃起了火星子,“哥,去干嘛?去杀掉我这个魔吗……要不,干脆灭杀在虫洞里吧!”
阿泰轻轻呼了她脑袋上一巴掌,“滚蛋!少瞎出馊主意,听老子指挥。”
锦娘泪眼汪汪,扶着脑袋,“那……”
阿泰想了想,果断地说:“去你当初被天魔女杀害的地方。”
*
银河帝国,太空城外。
一座青虹似的通天桥昂首探向星空深处,线条写意,光辉夺目,如同有人大笔一挥,画了一条迷你的小银河。
阿泰站在桥头向下看着。
冷银色的太空城里,到处灯火如昼,如一座风格傲慢的天堂盘踞在虚空中。
头顶上,便是绚烂迷离的星河。流星飞落如雨。
尽管接收了君寰的记忆,此刻亲眼目睹,依然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锦娘抬手指了指,“这个是飞星桥。是皇室专用的观景桥。天幕是假的,流星也是人造的。这里其实还在城内。真到外面去,没有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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